“老师确实说过,”谢从心转着笔,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严肃不过是错觉一般,“‘研究不是为自己而做,为活着的一切谋福祉’。”
“对,研究不是为自己而做,”闻教授叹道,“我惭愧,研究上比不上他,但这份心意是一样的。你是他的学生,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谢从心微笑不语。
闻教授继续道:“八天时间,重城三千万人口,如今成功避难到渝中里来的不到二十分之一。我们也曾经抱着侥幸,认为较小的伤口的感染率或许不是百分之百,所以观察了数十个样本。最后的结论是,这种病毒的感染力之强不可想象,哪怕不到一公分的伤口,只要沾上了体|液就会发生感染,至今我们还没有遇到幸免的例子。”
早上研究员找来时他就已经大致猜到了谢一鸣做了什么,此刻得以证实,也不觉得多惊讶。
“您是说这件事?”谢从心解开纽扣把袖子上卷,露出底下的绷带,“我确实被咬伤了,但伤口不大,没有感染。看来我运气不错,正好做了这万分之一。”
“从心!”闻教授有些急切,加重了声音,“坠落的陨石有数十颗,这不是一场小范围的灾难,是全世界人类共同面临的危机!”
谢从心抬起眼皮,“所以?”
闻教授道:“疫苗制作必须争分夺秒!如果你已经有了眉目就说出来!我们没有人会占你的功劳!”
“我能有什么眉目?”谢从心依旧微笑着。
闻教授道:“我虽然不是科院里的人,但你老师和父母当年参与的那个项目我也有所耳闻,你……”
“闻教授,”谢从心打断了他,惊讶的表情信手拈来,“那个项目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觉得,二十年前落下来的陨石,和现在掉下来的,会是同一个东西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闻教授一顿,谢从心又道:“就算是同一个东西,实验进行时我还没出生,我又能知道多少?靠我母亲胎教吗?”
“……”
“‘为活着的一切谋福祉’……”谢从心重复了这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笑了一声,“道理我当然明白。疫苗的事情我也必定竭尽全力,至于其他事情,还是不要听学生一面之词的好。”
下午一点半,许山安排了两辆装甲车,送裴泽等人离开重城。
吉普车后座塞满了物资和武器,枪和子弹自不必说,手|雷之类也备了不少。
学生们在奥体中心门口送别他们,围着几人道谢。裴泽不善言辞,便站在车旁等他们,点了一支烟。
抽到一半时,谢从心走近,递来一本全国地图册。
裴泽接过,国道那页折了个角,翻开,上头用红笔画出了一条回京的线路,还圈出了路上会经过的几个大城市。
“临别礼物,”谢从心说,“宜|昌,郑|州,石家|庄,高速应该有塌方,走国道安全点,顺利的话,十天应该能到了。”
这并不是回京的最近路线,裴泽抬眼看向谢从心浅栗灰的双瞳,试图在那之间寻找一点蛛丝马迹,然而谢从心的表情无懈可击。
裴泽不禁再次问:“真的要留下?”
谢从心一笑,与裴泽一起靠在吉普车身上,指了指裴泽唇间的烟,伸出一只手。
裴泽摸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谢从心曲着一条腿,点了烟咬在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