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十四右十二,地下还有六台,”夜里寂静,怕吵醒楼上的人,范正压低声音,“最好都打开。”
谢从心道:“如果情况不允许,开泄闸口是否可行?”
范正道:“泄闸需要精准计算,否则下游流量暴增,河道泛滥,下游沿岸反而危险。”
他和范正两人不可能完成这样庞大的运算,谢从心点了点头,用红色粉色画出左右控制室之间的三条可行道路,“那就尽量。左进右出,地震后游客肯定都撤离了,游客中心人不会很多,应该可以找到车返回。”
范正道:“我也是这么想。”
谢从心又问:“机床的操作方法呢?”
范正道:“我先说一遍,你记住。开机后进入自检,如果内部已经蓄水,就正常打开;如果没有,先开下游围水闸门,指令是……”
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了近一个小时,非常详细。
谢从心记性好,将重点完整复述下来,甚至很多范正遗漏的细节,他也提出了问题,范正立刻补充。
对水利知识有所了解,对机械操控也有基础,范正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是谁?”
谢从心顺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从心……”范正低声念道,“从心?”
谢从心点了点头。
“本来不想牵连你们,但是你们会到这里来,也许也是命吧。”范正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个保温杯,自己却没喝,里面是给谢从心泡的咖啡。
谢从心把玩着粉笔,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这命未免太差。”
虽然语气嫌弃,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的强烈排斥,范正笑了起来,因为肺管里卡的痰声音有些粗糙,咳嗽了两声才道:“那是我命好,你们不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谢从心凉凉道:“然后白白送死。”
范正摇头,“总也比坐着等死好。”
谢从心未答,范正沉默了一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他像是占尽了作为人类的所有优势,聪明、敏锐、冷静,足以傲视其他所有人,以至于普通人在他面前都显得愚蠢。半晌后范正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应该我去的。”
“你跑得动?”谢从心终于分出心来瞥他一眼,“跑得动当然让你去,跑不动就别来拖累我们了。”
范正再次低声笑了起来,扯起嘴角和眼尾的皱纹,“老了,还瘸,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他没有生气,到底比裴泽等人年长了三十岁,年轻人的锐利在他眼中算不得缺点,更何况谢从心也不是真的尖锐。
不屑于伪装的犀利直白,与刻薄乖戾并不一样。
谢从心转回头去,继续将黑板上写着的东西都记下来,范正道:“我倒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从心’,从自己的心。”
很多人都曾夸过这个名字,谢从心嘴角一勾算是回应,“嗯,从我心。”
“从我心……”范正笑着又念了一遍,“好一个‘从我心’,父母取的?”
谢从心眼中笑意顷刻间褪去。
“自己取的。”他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容冷淡无比,瞳孔中浮现的情绪近乎危险。
光都打在黑板上,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