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夜,太平坊这个京城最古老的权贵社区却依旧灯火通明。明亮的路灯照射着枯瘦的老枝,在地面上形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异图案。
紧靠城墙的黄府,今日却因为家主人的突然吐血,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今年刚从理工学院毕业的黄轩本来晚上跟同学相聚,喝了一点酒。这一会儿也顾不上了,开动了家中的汽车,风擎电驰般地就向东华门外的皇家医院驶去。
母亲一直在旁边哭哭啼啼,让黄轩有些烦躁。可是扭头看了看后座倒在奶奶腿上,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的爷爷,他的心却冷静了下来。
曾几何时,这个在自己印象中一直犹如一座大山一般的爷爷,竟然变成了如此虚弱。
车子停在了急诊室的门口,还没有下车,黄轩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
能开的起汽车的人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两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很快就迎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车里的竟然是前年因为身体原因而辞去议长职位的黄渊,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抬上了担架车,送进了急诊室。
“轩儿,你父亲不在,弟弟妹妹又小,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的眼睛从抢救室那边收了回来,看了一眼自己儿媳,不满地说道:“慌什么,你父亲还没死呢。等到断气了,你再哭也不晚。”
黄轩知道母亲自幼娇弱,没有主见,拍了拍母亲的胳膊,以示安慰。又来到了奶奶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搂住了奶奶的身体。“奶奶,爷爷会没事的。”
芸娘挤出了一丝笑容,旋即又淡了下来。“人生自古谁无死?你爷爷这一辈子励精图治,至死无憾,他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死,或许是解脱。”
这句话说的黄轩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心里有气不想理奶奶了,但是又觉得不对,擦着眼泪大声道:“爷爷不会死的!”
他们的动静也惊动了医院的不少病人和医生,听到有相识的人介绍说那是东平公主和家人,其他人也不敢过来打扰。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红袍的老人在护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口问道:“嫂夫人,刚才看到你们的车进医院,是不是议长的身体”
“劳指挥使大人费心了,潜九这是老毛病了。希望他能捱过这一关”
哭啼的东平公主看到老人,就犹如找到了主心骨。擦着眼泪喊了一声“姑父”,又啰嗦道:“申直被父皇派去了奥斯曼,也不知道几个欧洲小国打仗,还要我大明派人去干什么。他自己又起了雅兴,说要去黄山看雪,临到老了,天天在京城待不住。如今家翁这样,宇昂他们年岁还小,家里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老人板着脸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今年可也四十三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求人不如求己,你就应该把这个家撑起来,而不是指望别人。”
不过,他显然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东平公主是个性子弱的,叹了口气道:“放心好了,议长门生遍天下,谁也不会不管。”
“那你能给父皇发电报,把家翁的事告诉他吗?”
“黄山没有电报线路,不过我会让人发电报到徽州的”
剩下的话老人没有说,但是众人都明白。皇上虽然跟病重的黄渊君臣相得近五十年,但是他毕竟是君,不一定会为了黄渊改变行程。
老人看了看眼睛通红的黄轩一眼,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宇昂,今后喝酒不许开车,要是让陛下知道,肯定又要打你板子。”
“只要爷爷没事,打二十板子我也愿意。”
两个飞鱼服的锦衣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