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他自幼随父祖征战,未曾一败。
这种从无失败的经历,也让他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亲生儿子竟然对自己动手。
更让他心凉的是,二儿子看着老三向他动手,不仅没有意外,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毕竟也已经六十出头了,面对不到四十岁儿子的暴击,他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郑薄以手为刃,砍在了后颈。
郑宏双眼翻白,没有提防地一下子就昏了过去,他的身后,屏风倒下,四个抱着火枪的护卫冲了出来,枪口对准了兄弟二人。
郑芳生怕他们走火伤了三弟,大声呼道:“你们想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四个护卫原本就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心慌,他们虽然对郑宏忠心耿耿,但是面前的两人不是别人,是总督的亲儿子。
而且,他们的对话几人也都听在耳中,知道了总督大人有不臣之心。这样的时候,连他的亲儿子都不敢支持他,他们几个护卫又怎么敢一条路走到黑。
所以,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放下了枪口。
郑薄看着趴倒在大案上的父亲,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笑。他转向郑芳说道:“二兄,去给应天府发消息吧,我在这里陪着父亲。”
郑芳大惊道:“三弟,切勿自作主张,如今大兄尚未返回,我们都应听从大兄指示。”
郑薄却问道:“我郑家阳奉阴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如此行为,形同谋反。即便是陛下宽宏大量,那其他勋贵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此大罪,没有见血,陛下又如何能轻饶我等?
事已至此,我郑家不舍一人,又如何能让众人息怒!舍一命而救家族,我也算死得其所……”
这个时代,儿子对父亲动手,已经是大逆不道。郑薄即便活着,今后也是千夫所指。
从决定动手的一瞬间,郑薄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他救了整个家族!
郑芳却道:“如今大兄,陛下都无消息传来,三弟即便有了决绝之心,也当让陛下知道,让天下人知道我郑家只是父亲失心疯,而其他人都是忠心耿耿。何况……三弟难道就不想再去应天府看看绪儿他们吗?”
郑薄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伸手抱起了父亲的身体,回首说道:“我带父亲到后院独居,等待陛下圣裁。这几日,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了我们。”
郑芳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道:“为君是大孝,为父是小孝,三弟切勿自作主张,事情或有转机。”
但是这话郑薄并没有听在心里,他不会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之人,为家族蒙羞,为子女蒙羞。
河中都督府的傍晚,在应天府却已经夜深,但是针对西域的电报房里,咯咯哒哒的电报机指针却不停地划动了起来。
接收到这些信息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一条条消息被迅速地传到他们的上司那里,然后被送入宫中。
“陛下,康居传来的消息,郑宏图谋不轨,却被两个儿子劝阻。如今郑宏已经被软禁起来。郑芳传来忏悔书,恭候圣裁。”
接到消息,朱瞻基楞了一下,忍不住一笑。
国泰民安了四十年,大明内部一团和气,让他都有些无聊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郑宏,可是还没有等他出手,事情竟然已经摆平了。
这未免有一种虎头蛇尾,我裤子脱了,你却来亲戚了的挫败感。
不过从内心来说,朱瞻基还是挺欣慰的,毕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