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子和太子妃,以及施家,施怀瑾还是很感激的。当年,他转危为安后,若不是太子和太子妃隐瞒了消息,对外宣称他已夭折,暗地里则把他交给施家,请求施家代为抚养,那样的事,恐怕他还会遇到第二次、第三次。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梁贵妃是不打算放过他的。
躲过了一次,下一次,他还能够这么顺利的躲过去吗?
这就是施怀瑾会改名换姓,从太子的嫡长子摇身一变,成为施家外室子的由来。
不出太子和太子妃所料,在得知小皇孙“夭折”后,崇德帝并没有把梁贵妃怎么样,只是不痛不痒地处置了几个下人,警告了一下气焰正嚣张的梁党。为了安抚太-子-党,崇德帝准备将“早夭”的小皇孙册封为亲王——到了这个地步,他愿意舍出的,也仅仅是一个亲王之位。若不是以施阁老为首的老臣上了折子,坚决要求追封小皇孙为皇太孙,并因此与崇德帝僵持了整整半月,只怕崇德帝还不会松这个口。
毕竟,追封一个亲王和追封一个皇太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追封小皇孙为皇太孙,是在变相巩固太子的地位。日后,若是崇德帝想要废太子另立他人,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只是,在小皇孙夭折事件的后续处理上,崇德帝对太子到底是有所亏欠的,再加上,一个死了的皇太孙,其分量远远低于一个活着的皇太孙,所以,崇德帝最终准了施阁老的折子,同意追封小皇孙为皇太孙。
对于站在东宫一边的人而言,皇太孙施怀瑾,既是一张王牌,也是一张见不得光的牌。
从收养施怀瑾的那一刻起,施家便担上了欺君之罪。
将来,太子若是不能顺利登基,施怀瑾若是不能顺利的认祖归宗,施家基业必将付之一炬。
当然,这不是眼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施夫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十八岁的少年,步伐稳健,身形颀长,俊朗的面容上已逐渐褪去了青涩,一双黑亮的眼眸中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坚定。
眼前的,明明是施夫人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年,可是在这一刻,她竟觉得,他有些陌生了。
若不是这一次,施夫人为了振鹭而与施怀瑾谈心,恐怕她还不会发现这些。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施夫人的心底浮起。也许,她从未真正看懂过他。
“既然,殿下知道自己身份非比寻常,又何必来招惹振鹭?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施夫人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振鹭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只把您当做亲哥哥。”
“我知道,从振鹭第一次为我挺身而出,斥责施家别房那些讥讽我出身的人时,我就下定决心,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护着她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她,包括我自己。”
“可现在,我发现,我没法把振鹭当成我的妹妹。我喜欢振鹭,想要用另一种身份护着她,而不是永远做她哥哥,远远的守着她。”
“振鹭她现在不知道我的身份,没有关系,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把选择权交给她,不好吗?”
见施夫人面上仍有犹豫之色,施怀瑾一针见血道:“母亲这样反感我与振鹭亲近,究竟是在意我的身份,还是觉得,我不会好好对待振鹭?”
坦白来说,两者皆有。打从一开始,施夫人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在施夫人心里,施振鹭性子爽朗、单纯直白,习惯了简单的生活,施振鹭与施怀瑾就不是一路人。
无论施怀瑾日后前景如何,施振鹭都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