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强打着精神应付周旋在过来吊唁的宾客中间,来人皆是林府在扬州姑苏这一带的同僚朋友之流,只有几个旁支的林氏族人帮衬着分理迎宾送客等事。
那些来来往往的宾客,一脸惋惜的看着跪在那里的两兄妹,或真或假地流下了一些眼泪,说了些节哀的场面话。
这一切,通通传达不到林琰眼里,仿佛这些人均是一群搭台登场的戏子,正唱着他毫不关心的剧本。
他神色木然的跪在那里,空洞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贾敏停灵的位置,仿佛下一刻躺在那里的人会突然坐起来,笑容狡黠的捏着他的脸,促狭的说琰哥儿又被骗了。
身侧传来黛玉压抑的咳嗽声,林琰将视线转过去,便看到黛玉拿帕子捂着嘴,正无声的掉着眼泪,她的两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瘦弱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了几下,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去一般。
林琰蠕动了嘴唇,低声地对黛玉道:“玉儿,去休息会儿,这儿有哥哥顶着呢。”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这是自贾敏去后说的第一句话。
黛玉微微喘了喘平复呼吸,捂着嘴摇头道:“昨晚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便已让我心中遗恨万分,今日哥哥又不许我守着,我便是万死也不得答应了。”
“母亲最是放心不下你,临走时让我看着你,现在你这个样子还作贱身子,莫不是想让母亲走的也不安宁?”
林琰说罢,不容置疑地叫来黛玉的两个贴身丫鬟,两个丫鬟道了声大姐儿恕罪,便一左一右携着她就要拖起来。
黛玉挣了几下无果,开口欲同林琰争辩一番,但她话还说没出口,林琰便抬手轻抚她的睡穴,她便软软地倒在丫鬟身上了。
恰在此时元宝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在林琰耳边耳语几句,又从袖里掏出一封封了祥云火漆印的信来,翻到另一面,极丑的“如意”二字大剌剌的占据了整面。
林琰盯着那封信,那通红的双眼里仿佛点燃了熊熊的火焰,瞬间灼热无比。
但也只有一瞬,林琰便恢复了漠然的神情。
他从元宝手里接过信,平静的仿佛只是接到了一封普普通通的拜帖。
待元宝退下后,他才松开攥紧的信封,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其抻平,再放入怀中。
终于,查到了吗?
……
夜间,林琰坐在临时搭建的茅庐里,简陋的茅庐里一灯如豆,间或有一阵微风吹过,烛火忽明忽暗的晃动,映衬着他那双幽暗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森冷。
林琰将手中的信纸放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上,薄薄的一张纸在火焰的侵袭下,慢慢的变成了灰烬。
林琰望向不远处灵堂的方向,语气轻柔:“您看到了吗,这些就是要害您的人,再等一阵子,儿子便亲手解决了他们,替您报仇。”
“大爷,大爷……”汤圆从院外跑了进来,快走到灵堂附近又放轻了脚步,急声对林琰说,“大姐儿房里的小丫头来报说大姐儿又发热了,体温降不下来,药也喂不进去,她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们正急的团团转呢。”
林琰皱眉,问道:“我父亲呢?”
“老爷他吃罢晚饭便头重脚轻,起不得身了。老爷拦着不让告诉您,只使人请了大夫,大夫诊治后说老爷是思虑过重,一个时辰前老爷已经吃了安神药睡了。丫鬟们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叫不醒老爷,便想着过来找您拿主意。”
林琰蹙眉听罢,火急火燎地跟着汤圆就往黛玉院子去了。
甫一进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