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小厮领命通报,林如海的声音已经从屋内传了出来:“我听到了,进来罢。”
贾琏拢了拢袖子,施施然走了进去。
林如海正负手背对着贾琏,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目光沉静悠远。
贾琏走近一看,那是一副时下很标准的仕女图,画中的女子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她的面容端庄秀丽,姿态闲适淡雅,素白的月华裙衬得她婀娜匀称的身材翩若仙子,举止间流露着一股洒脱的风流姿态来。
贾琏的目光瞄向落款,“吾妻”和“如海”映入眼帘,他顿时心中了然,笑道:“小侄虽没读过多少书,但见过的名画也是不少了,我就瞧着这画好看,竟不输给那些个名画大家呢。”
林如海将视线转向贾琏,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这还是琰哥儿出世那年为你姑母所画,而后我公务渐渐繁忙,竟是再没工夫提起笔了,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亏欠她许多。”
贾琏忙安慰道:“林姑父这是说哪儿的话,您和姑母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佳话我们在京城都有耳闻呢,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姑母她定然不是这么想的。”
贾琏本就是机灵善变舌灿莲花的主儿,几句话便将林如海哄的松快许多,待看到林如海脸色渐缓,贾琏忙将他此行的目的道了出来。
“今日来求见林姑父,是有要事相禀,”贾琏道,“其一是小侄已叨扰府上一月有余,前儿个京里来信催我回去,因此我特来向林姑父辞行。”
事实上却是他在林府受限颇多,他本就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纨绔,在扬州这边却因着守制顿顿粗茶淡饭,红袖添香更是无从说起。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贾琏竟是觉得自己仿佛出家当了和尚,浑身上下都是一个字——素。
恰恰好贾府书信的到来,让他有了借坡下驴的机会,否则再多上几日,贾琏便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哪种荒唐事来了。
林如海听了忙应了,道:“府内想是诸事繁杂,你自去无妨。”
贾琏心里暗爽,忙又将贾母吩咐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其二便是表妹之事了,姑母在世时便托了信给老太太,让她多多照拂表妹,如今姑母仙去,老太太便想着将表妹接去京城教养一番,也好全了姑母拳拳心意。”
林如海迟疑了片刻,他不知亡妻的计较,但还是顺着自己心意拒绝道:“虽说是老太太一片良苦用心,但玉儿她素来体弱,前不久才将将大病初愈,受不住舟车劳顿不说,且她母亲才去不久,我欲让她在家守制读书,不好打扰府上。”
贾琏仍要再劝,但林如海主意已定,老太太临行前的吩咐也并无强制之意,贾琏索性便不再提起。
……
林琰挑眉看向一脸讨好的小胖子,道:“你又来干什么?我在守孝,不能陪你出去横行乡里。”
小胖子豪迈地一掀下摆,坐在林琰旁边的凳子上,道:“我过来陪老大守制,我认了你做老大,夫人便也是我的母……”看到林琰阴恻恻地威胁眼神,他忙改了口,“也是我的义母了,义子为义母守制天经地义,老大你不用阻拦我。”
林琰似笑非笑地鼓了鼓掌,道:“沙壮士义薄云天,我怎么可能阻拦你呢。”
恰好便是林府的午膳时间,小胖子看着桌上放置的清淡的、一片绿油油的菜色,脸色也像变色龙一般变成了惨绿色。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青菜?这林府的厨子简直就是厨师界的耻辱!
小胖子也不是没有过过守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