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空摇摇头,打定了主意要过去。
他的视线越过狐狸,落在饿鬼身上:“你饿吗?”
后者先是一怔,随后点点头,哭丧着脸:“饿啊,随时都很饿,我饿了好几百年啦……没想到人间的糯米土难吃,死后的阴气更难吃!”
翁酌好奇地问:“糯米土是什么呀?”
饿死鬼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记得是邻居先饿死了,然后我们吃了他,后来他全家都被吃光了,我还是饿,于是就开始吃泥巴,最后越吃越多,就撑死啦。”
“糯米土是一种不能吃的东西,虽然可以暂时解除饥饿,但是会死人。”
湛空看着饿鬼,对翁酌解释。
这只鬼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可以表示身份,但是一直做鬼却没有入魔,足以证明它到底还是心思纯良。
想到这里,湛空将剪子放到少女手中,对着饿鬼念了句经文,然后伸手在他额头上一点。
“大师?”饿鬼眨了眨它那过大的眼睛,“您……您是在超度我吗?”
翁酌竖起食指:“嘘,不要打搅他。”
金光浮现,饿鬼的轮廓逐渐模糊起来,身上原本其丑无比的外皮层层剥落,像是被打碎重塑一样,怪异的模样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居然是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人。
随着湛空吟诵的经文结束,饿鬼发现缠绕自己了几百年的饥饿消失了。
人死后,因为罪业福报不同,会堕入不同的道,带着无法消除的前世痛苦,永远地活下去。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结束了自己无止境的轮回,可以去投胎,重新做人了。
饿鬼眼中有泪,跪了下去。
翁酌侧过脸,看向湛空。
后者垂着眼睛,表情慈悲,和平日里的活泼完全不同。
“我开始觉得,你真的是老和尚的亲传徒弟了,”狐狸说,“你们有的时候特别像,尤其是在看那些可怜人的时候。”
湛空笑道:“我本来就是师父的徒弟,你第一天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那只饿鬼吃了自己的邻居,你还要超度他,人不是不能吃同类的吗?”
湛空沉默半晌,淡淡道:“是不吃,不是不能吃。”
人间的规则,又岂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翁酌抓抓头发,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那你会超度这里所有鬼吗?”
“众生皆苦,”饿鬼的轮廓渐渐消失,湛空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变得轻松,“我也没有办法可怜所有人。”
翁酌听不懂这些话,她只知道有鸡吃的时候不苦,没鸡吃的时候苦。
她的痛苦很容易消除,但其他人的却不。
见少女一副茫然模样,湛空笑了笑,暂停了这个话题。
两人转过身,走到那棵柳树下,望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女尸。
天气虽然转冷了,但少说也有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红颜融进泥土,翁酌看着那一团已然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血肉,凑上前去,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王生的,”少女说,“女鬼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王生。”
说完这话,翁酌觉得背后发冷。
如果女鬼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是王生,那么剥皮的人,很有可能也是王生。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狐狸被吓得倒退了两步,苦兮兮地看向和尚:“我们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