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临盆在即,明楚楚多少有些不安,别人都说生小孩很痛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一想到一个小孩要从肚子里钻出来,那画面……想想都恐怖。
许是见她胡思乱想的厉害,北堂墨染便听洛菲菲的,得空就陪在她身边,哪怕她嫌弃或是要赶他,他都静静陪着。
但实际明楚楚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别说是赶人了,就是走几步都觉得累,肚皮时刻都有一股子要撑开的错觉,让她十分的害怕。
九月中旬,皇城照例要办秋收前的欢庆会,外头很是热闹,街上挂满了彩灯,入夜后焰火不停绽放。
明楚楚倒是想出去玩,可惜肚子这么大,出去不安全,便乖乖待在宸王府的前院,坐在软榻上看天际的焰火。
她看焰火,北堂墨染照旧是看她。
今夜的焰火很美,艳丽多姿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连带地上的一草一木也染上几分亮色。
明楚楚当然不是觉得焰火好看才出来,实际是焰火声音太吵睡不着,加之房内还有些闷热,便在院中乘凉。
看了一会儿她就眼皮打架犯困了,她这几日睡得都不太好,难得这会子困意来袭。
手握着一片没吃完的香梨,脑袋一点一点,不多时便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楚楚……”
北堂墨染一直看着她,见她闭上眼,有些担心地靠过去,单膝跪在榻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别弄……好困……啊……”
明楚楚皱一皱眉,握住他的手,脸颊在他掌心蹭一蹭,呼吸渐渐平和绵长。
望着睡着的人儿,北堂墨染伸长另一只手拉过薄毯盖到她身上,而后半跪在软榻前凝视着她。
夜色静谧,残夏仅剩的几只飞莹在花树下飞舞着。
北堂墨染默默望了明楚楚许久,这样片刻的温存,于他而言,已是恩赐。
明知是一厢情愿,明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然心中太缱绻难舍,便是自欺欺人有着片刻欢悦亦觉满足。
天际焰火还在绚烂,北堂墨染从怀中掏出贴着心头放了许久的银镯,薄唇有些紧张地轻抿,目光闪烁几下,末了将镯子对着她搁在身前那只手一点一点轻轻套了进去,再按下锁扣,从此除非是强行剪断镯子,否则再没有旁的法子取下来。
容他做一回小人,趁着她睡着,仍是将银镯为她戴上,哪怕她醒来恼怒也好,他就这么一点小私心,将来不论她在谁的身边,身上都还有与他有关的东西。
吾妻楚楚。
字,墨染。
“楚楚,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吾心,永不变。”
轻喃着出声,微微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到她高耸的小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着,面上忍不住浅浅笑开,笑着笑着,又莫名流下泪来……
突然,一副画面在北堂墨染眼前出现,双手满是鲜血的御医站在他面前,御医一脸惊慌,一会儿拱手一会儿磕头,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北堂墨染拧着眉努力去听。
“王妃,王妃她……”
“还望王爷早下决断,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爷,快派人吧!”
谁的血?
刺目的红,满眼的红……
北堂墨染猛地一震,睁大双眸看向明楚楚,一颗心如坠冰窟,严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