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看着紧闭着的大门和角门,让来旺媳妇去敲门,就说自己回来了。
来旺媳妇去敲门,门居然不开。来旺媳妇冲着里面喊:“大姑奶奶回来了,还不开门?你们这是挺尸呢,还是做什么?”
天色渐渐亮了,来旺家的声音也大了几分,有路过的人就张望着。没一会儿,角门那开了条缝,一个小厮露出了脸:“大娘,别敲了。上面吩咐不给姑奶奶进。”
“不给?为什么?”来旺媳妇指着小厮骂,“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姑奶奶。传出去不得给人笑死,居然不给回娘家了。让开!”来旺媳妇就要硬闯进去,“等姑奶奶见了老爷,看不扒了你的皮。”
小厮使劲顶着门:“这就是老爷的话。老爷说了,姑奶奶要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回来,死赖在贾家,拖着贾家一起下水。这会儿,老爷也是没办法,让姑奶奶自己想辄吧。”小厮说完就把门,插上门栓的声音在清晨里特别刺耳。
坐在车里的凤姐听得一清二楚,脸色死白。突然蹦出来秦氏那句“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心头惊了下,也有了主意。
丰儿看着凤姐:“奶奶,我去把他骂一顿,太没王法了。”
凤姐摇了摇头:“把来旺媳妇叫回来,咱们回去。”
丰儿跳下了车,把来旺媳妇喊了。来旺媳妇冲着门里又骂了几句,上了凤姐后面的车。凤姐下了车,往里走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丰儿叫了声:“二奶奶,你的裙子?”
“怎么了?”凤姐扭回头去看身上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有片发黑了,伸手摸了下,感觉发黏。拿过来一看,手指上殷红。
丰儿惊恐地瞪着,又叫了声:“二奶奶……”
“叫什么叫,有什么可叫的。”凤姐大步往里走着。才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平儿迎了出来:“奶奶,怎么回来了?”
“先帮我换了衣服,我还得出去呢。对了,我昨晚让你理得东西理好了吗?”
“理了一半了,怎么了,奶奶?”平儿去拿了凤姐的衣服来,看到了丰儿的脸色,往凤姐后面一看,“怎么这样了?”
“不就是出了些血,有什么可怕的。”凤姐把外面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里面白色的孝服上血迹更是明显了。
“奶奶,要不在休息休息再出去吧?”平儿劝着。
凤姐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就是出了些血,女人家哪能没这个的。”
平儿想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事,这可是“血山崩”呢,知道劝不住凤姐,只好帮凤姐收拾干净,换上了套干净孝服。
“平儿,你赶紧着理好,过会儿帮我抬到车上。我有用,再给巧姐也穿戴好了,把她的东西也理出来,得带着去咱们家住一阵,日子还短不了,四季的衣服都要。”凤姐说完就去找贾琏了。
“你把休书写了,我就回娘家去。已经给二叔都说好了,他说这事他来解决。”凤姐瞧着贾琏笑,“我走了,你又可以新找个二奶奶了。以前你跟鲍二家的商量过我死了,立平儿当新奶奶。这下子,也可以遂了你的意。”
贾琏尴尬地说:“你放心。等这事解决了,我就接你回来。再怎么着,你我也是结发夫妻。”
“我倒没发现,你还是个痴情的种。”
凤姐这么说,让贾琏更不好意思,上来就想搂凤姐:“看你说的,哪次不是你跟我闹别扭,才坏了咱俩的兴致。要不,今儿个你上了堂,下堂时我就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