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个山头,铁传甲忽然勒紧了缰绳,老马哀鸣一声,跺着步子停下了。
李寻欢挑开软布门帘,“有事?”
铁传甲目视前方,十二分的警惕,“有人挡路。”
李寻欢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一黑色人影正俯卧小道上,一动不动,李寻欢耸了耸鼻子,叹息着道:“你去瞧瞧吧,他似乎伤的不轻。”
铁传甲警惕的走过去,黑衣人没有丝毫动静,这人通体黑袍,凌乱且短且微卷的黑发,仿佛死人一般,喊了几声,未见回应,铁传甲以脚尖轻踢那人肩头,那人顺从的翻过身来,饶是钢铁大汉,也不由“啊”的一声。
李寻欢以为铁传甲有危险,从马车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铁传甲身侧,为着所见,也不由“啊”的一声。
惊讶有二,一是这人的伤口,伤口在咽喉以及胸前,也不知是被钝器刺伤还是被什么凶狠动物撕咬,大面积的血肉外翻,有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怪不得空气中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二是那张明显异域风情的面孔,深眼窝高鼻梁,非我族类。
铁传甲看向李寻欢,李寻欢眼中有着怜悯,“把他搬上马车,正好是去看周老爷子,顺便请老爷子一施妙手也是好的。”
铁传甲道:“他或许已经死了。”
李寻欢道:“他还有气息。”
铁传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人,值得咱们救?”
李寻欢道:“救吧,救得一命是一命。”
铁传甲弯腰抱起黑衣人,触手果真尚有体温,一根树枝般微弯、通体乌黑不过尺余的细小木棍从黑衣人手中滑下,李寻欢拾了起来仔细打量,铁传甲道:“这该是哪门兵器?瞧着便是诡异。”
李寻欢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把木棍收入袖中,“走吧。”
马车狭小,黑衣人躺在里面,李寻欢便只得坐在外面跟铁传甲一同赶车了,幸好这一段行程并不长,翻过三个山头,一路下坡,到了一座小村落,村口有一颗老柳树,此时将近午时,几个老人闲散的在树下养神。
这些老人目送着马车进了村子,沿着路直行直到一座小桥,马车停了下来,小桥便有一座院落,李寻欢要找的周老爷子便住在这里。
但院落不再是记忆中的院落,院内野草疯长,杂乱无章,没有惯有的井然有序,没有惯有的青木药香,李寻欢怔住了。
院落内有三间房屋,最左边的一间屋门忽然开了,有人冲了出来,这人衣袍不整,须发蓬乱,面目肮脏,目中赤红,铁传甲吃惊道:“周老爷子何时竟发了疯?”
李寻欢吃惊的看了一会,观察一会,叹息着推开院门,正推门时候,有人呼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呼喝的是位老者,老者喘着气一路小跑过来,嘴里道:“你们做什么?没瞧见吗?周大夫已经疯了,无论是寻医的还是瞧病的,赶紧走了吧。”
李寻欢道:“敢问老伯,周大夫何时疯的?如何疯的?”
老者不耐烦道:“疯了有三个多月了,为啥疯的,天知道,忽然一日上便疯了,他一个人住,谁知道呦。”
李寻欢道:“周小岚呢?”
老者顿足,“快别提那丫头了,周大夫疯,多半都是因为她。”
李寻欢转头去看周老爷子,眨了眨眼,忽然旋身到了周老爷子身侧,一把抓住他衣襟,旋进最左边的那间屋子。
那位老者瞪大了眼,瞪了一会,瞄一眼铁传甲无声亮出来的铁拳头,扭头便跑。
那间屋子窗户仿佛封死了,光线仅仅是从门口投射进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