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下有个雁门县,雁门县有个酒馆英雄楼,李寻欢正在这里吃酒。
此时不到午时,英雄楼里除了李寻欢,没有别的客人,老板一直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老板娘显然也不乐意这么早营业,一直板着脸,给李寻欢送酒的时候几乎把火气都撒在酒坛子上,差点把酒坛子磕裂缝。
老板娘三十多岁,一张脸或许是长期不见阳光,惨白惨白的,此时板着脸,简直跟一块冰似的,李寻欢在意识开始被酒精搅得混乱的时候,无意扫向老板娘的那张脸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总是穿着黑色宽袍脸色惨白整天板着脸的人。
便在这时候,有新的客人登门了。
三个人,一个酸腐秀才,眼睛迷蒙着似乎睁不开的模样,一个粗布短打,绑着倒赶千里浪绑腿,眼睛骨碌碌转,瞧着一股伶俐气,还有一个雄赳赳气昂昂铁塔般扛了柄宣花斧的大汉,这大汉只怕比铁传甲还要高出一截来。
这么不搭调的三人偏偏有说有笑,吆喝着点了一大桌子菜,菜上了桌,偏偏都不动筷,依旧天南海北的胡吹,秀才说三日里他便骗了一位戴员外八万两银子,一个晚上便在赌坊里花了个精光,绑腿的说自己半个月便骗了四个黄花大闺女上床,还搞大了其中一位的肚子,大汉气哼哼说自己一个月不过砍了八个倒霉蛋子的脑袋,实在太少。
老板娘根本懒得听他们胡吹,不耐烦的忙活着上了酒菜,好容易坐下来歇息时候,忽然发现那个一直在喝酒基本不动筷的小伙子竟然不胜酒力,醉倒在桌面上,瞬间气的不行,这一醉谁知道醉到猴年马月,一大早的没的晦气。
便在这时候,又有人进了门,老板娘喃喃着今天客人上门的真早奇怪的很,瞅一眼来客,瞬间又缩回脖子去。
进门这人是个精瘦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汉子,披着红缎子,肩上扛了只七尺长的灰色布包,江湖人一见便知是兵器,这人穿的精致将就,偏偏脸上一道半只深的刀疤却从左下巴一直蔓延到鼻梁,说不出的恶心可怖,这人进门目光一扫,视线在李寻欢身上稍作停留,径直走向那秀才三人,那三人见着这人,互相一看眼色,立即跳起来,中年汉子将手里在身前一横,冷冷道:“坐着,别动。”
这三人愁眉苦脸的坐下了,中年人道:“戴五还没来么?”
绑腿的道:“花爷在上,我们兄弟三个随便聚聚,可没请老五来啊。”
花爷冷笑一声,“‘四月十九,会于雁门英雄楼’,是也不是?”
绑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苦着脸道:“花爷怎么知道?”
花爷哼笑一声,“不但我知道,别人也知道,昨晚上有人把这个消息当做赌注押在天元赌坊,并且这人偏偏输了,不但输了这个消息,把戴五刚刚从京城里偷出来的东西也给输了,我不过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有人冷哼一声,“你的东西,真是够不要脸的,昨晚上在场那么多人,哪只眼睛看见是你花大当家赢了?”
这人刚开口尚在十步之外,话说完便已坐在英雄楼最中心的座位,挥手招了老板娘点了酒菜,迫不及待的倒了杯酒,完全不管花爷的脸色。
这人一袭月白长袍,文士巾,腰挎镶满珠宝的三尺长剑,一张脸雪白雪白,也看不出是擦了粉,还是本来便是这个面色。
花爷冷笑一声,“龙三爷怕是黄汤灌得太多健忘了吧,昨天输了三十九万七千三百两白银的仿佛不是我。”
他话音尚未落地,眼前忽然多了一道白影,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