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层高的建筑还在安眠,走廊里静得连运动鞋的脚步声都有回响。
白雨笙换完衣服后,直接前往了跳水池。
跟教练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可以自由支配。
陆梵歌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她必须回敬才行。现在的她无论身心都是绝佳状态,每一步都走得很顺利,前方又尚未出现什么阻碍。挑战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地方,失不再来。
做完基础热身后,她上到三米跳水板的平台上,从这里看下去尚未收到任何干扰的平静水面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玻璃,令人潜意识地抗拒往下跳这个动作。
白雨笙多少也有点这样的感觉,她深吸了口气,像往常一样走板、起跳——
噗。
伴随身体从头到脚没入水中,,心头所有的杂念都被留在了水面以上。她用一个简单的一周翻腾动作确认了一下身体的感觉,然后从跳水台正下方的池边就近上岸,回到三米跳板上正式开始练习。
起跳时机延后0.4秒、跃起的向前倾角增大13至15度……她按照之前在周泽楷寝室里留宿那晚写的调整方案,开始了134b的训练。
早上八点半以前、晚上九点……她见缝插针地把这个原本决定放到全国大赛之后再专心攻克的难题,背着教练提上了自己本就紧张的最后备战日程中。
五天,既要把原有的完成度接近极限的动作提升得更加完美,又要把除了那个怪物没有人成功过超高难度动作练成,谁都会认为她疯了。
经验丰富的运动员都知道,越是临近比赛就越是要劳逸结合、适当减轻身体的负担。在这种紧要关头维持高强度训练是最不可取的,更何况她现在想要做的,是更进一步地增加训练强度。
白雨笙并不认为自己心急得失去理智了,相反,她觉得自己只是在理论的范畴内最合理有效地安排自己的精力而已。连续四个月的繁重训练都没让她的身心产生超负荷的感觉,这说明自己离极限还很远,剩余的空间还能承受更多压力。
在看到陆梵歌以前所未有的超高难度动作跳下十米跳台的时候,她脑中闪现的,是自己和她在那段高度中相互竞争角逐的画面。
宽阔而高远的十米跳台,那才是她真正向往的舞台,她最后该到达的地方。
所以她迫切地想要在自己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把有关“三米跳板”的一切都尽可能地压缩在这场全国比赛中,然后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彻底翻页,开启新的篇章。
也许连白雨笙自己都没发现,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
她认为自己承受得住,她的精神承受得住,所以她的身体就一定也承受得住。
离俱乐部关门还有三分钟的时候,白雨笙走出了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学导致训练量下降的缘故,明明是和假期里同样的训练时间她的身体却感到了疲乏,肢体的酸痛感比以往任何一天训练结束都要明显。
是还没适应过来吗……
她揉了揉仿佛落枕了的脖子,在地铁站附近的长椅上坐下,弯下僵硬的腰用手轻捶犹有紧绷感的腿部肌肉。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伴随着频率规律的震动响了,她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愣了一下。
“喂?泽楷哥哥?”这个点打电话过来真是少见。
“晚上好……”电话那头问好的语气有点迟疑。
“晚上好,怎么啦?”她用轻松温柔得连嘴角都上扬起来的语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