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走进了房间。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样做是不太理智了,不符合自己一贯的作风。已死之人不该再去干扰世间人们正常的生活。
可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他们每年仅有一次机会返回人间,看得到那些人却无法触碰,听得到他们的话语无法交流,眼睁睁看着他们表达对自己的思念却无能为力。
太过悲哀。
房间里一片昏暗,女孩轻而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宁次并没有往里再多走,准备在天天身边守一会儿就离开。
但这时,天天已经醒了过来。
虽然和平会使人懈怠,但忍者最基本的警觉还在。
她一边装睡,一边伸手悄悄探向枕头下的苦无。
几乎是宁次转身刚挪开脚步的同时,那把苦无就朝他飞了过来。
宁次心下一惊,连忙侧身躲过。
借此机会,天天在黑暗中一个翻滚,抓起柜子里的卷轴展开!
后续的攻击不断袭来,宁次只好开口:“是我,天天。”
光线不好导致视物不明,只能用声音提醒对方了。
枪林弹雨般的攻击总算停止。
天天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脏骤然落下,然后几乎要翻出日向的白眼了。
这个时候,她是该冲上去扇这人一巴掌呢,还是冷静地问有何贵干?
不,她现在最应该庆幸自己穿着睡衣,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
——平日里用白眼偷窥,耍耍嘴皮子也就算了,这家伙居然还干出夜闯女生房间这种事了?!
是月读世界太和平,导致那里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见宁次站在原地不动,天天不悦地走过去,“喂,我说你——”
她忽然失了音。
她看清了这个人。
……宁次?
不,不是宁次。
不对,不是月读世界那个宁次,而是,而是……
她认识的那个宁次。
可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天天瞳孔因为情绪波动骤然放大,“宁……次……”
随后她又像想要认清现实一样使劲摇了摇头。
宁次静静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他并不需要说什么。
即使告诉自己无数次“宁次已经死了”,可最后天天还是被自己的直觉打败,“真的……是宁次?”
这次,宁次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这句话说到最后,突然带上了哭腔。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当看着这个人站在眼前,白衣如旧,眉眼一如既往,那种历经磨砺之后沉静坚定的气场裹挟着曾经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曾经一起修炼、第三班一同出生入死的记忆扑来,突然就再也忍不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宁次已经不在了啊。
是梦吗,是幻术吗?
梦早该醒了,幻术也早就解开了。
天天伸出手,指尖微颤。她抓住了宁次的手臂,平整的衣袖上顿时多了道道皱褶,并且还有越抓越多、越抓越紧的趋势,宁次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有温度的。
天天破涕为笑。
可是笑得越开心,眼里却流得更多。
真糟糕,太过感伤实在不适合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