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靳一梦立刻打断了比利即将脱口而出的滔滔不绝。
“好吧,靳,说真的,你真不该这么酷,女孩儿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的……”比利不高兴地抱怨着,加快速度跑到靳一梦跟前去领路。他一边呱唧呱唧地聒噪,一边在行动间持枪警戒,这真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能像个大男孩那样兴致勃勃地说着一些没有/意义的话,但是他拿枪的动作又有一种经历过生死的干脆利落。
靳一梦想起了自己见过的一些私兵。中南半岛很多大佬都会养一些兵,那其实都是一些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为了摆脱贫穷为那些豪强卖命。他们从小被调/教成凶器,换取能养活一家老小的饷银。他们笑起来的时候有纯真的眼神,但是杀/人的时候,下手比他还狠辣。
他曾经动容过也哀悯过,即使那些动容别人看不出来,即使那些哀悯没有必要。
你们不该这样活着,这样太累,这样不好。
或许是因为陌生的世界的原因,靳一梦突然发现自己不用那么克制和内敛所有没有必要存在的情绪。这个世界与他无关,这里本来就不存在一个叫做靳一梦的人,他要么会死在这里,要么会离开,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已经死了!所以我该自/由点儿,趁我还活着。
靳一梦这么想着,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此刻又来了一次位置播报,他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反正他马上就要走人了。
所以比利立刻就惊喜地发现这个酷的要命的无影者看他时的表情温和了一点儿。比利崇拜强者,更喜欢亲近强者,所以他被鼓励到了。可是他正想说话,就发现这人的眼神骤冷,一瞬间穿透长街,直勾勾地落在不远处的车子旁。
那车是反/抗军的车,本站在车旁边等他们,其他人都已经在车上了,本的脚下半躺着一个男人,手脚用手铐铐在一起。
靳一梦停住了脚步。他看着这个男人,后者也抬头看了过来,脸上是错愕到近乎于空白的神色。
“阿靳?”那人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你?”
靳一梦突然大笑了起来:“怎么就不能是我?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啊!陈柏!”他快步朝着陈柏走了过去,像拖一只死狗那样把人拖到了边上的巷子里。本想问他,但视线接/触到靳一梦的表情时,居然一时问不出口。
“怎么回事?”比利一头雾水。
“有仇呗,还能怎么回事。”本低头看了看时间,扬声道:“靳,刚刚里昂来了消息,你还有十分钟。不论你想干什么,最好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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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一梦把陈柏拖进了巷子里,后者在他手里连挣扎都不挣了,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抽气一样的笑声。靳一梦手上顿了顿,突然一松手,用/力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后者的肋下。陈柏闷/哼一声,滚出去两圈,慢慢地趴在地上缩成一团。
“别装了。”靳一梦道,“你开/锁的功夫还是老/子教你的,手铐这种东西锁不住你。”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呼吸急促而粗重。
陈柏笑了,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两只手铐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徒/弟就是徒/弟,怎么着都瞒不过师傅您呐。”他抬头看着靳一梦,又笑了,“这世道真是……你看,我卖了你,你死的干净,我死在奈温/的行刑师手上,千刀万剐啊!好不容易死了,最后我们居然又碰到一处了。”
事有凑巧,皆是命运捉弄。
陈柏,这位公/安部在缅甸的线人、富有而油滑的玉石商人、最后出卖了靳一梦并将他害死的人……在一系列无意中的巧合之下,终于出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