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座村庄,转眼间便沦为了死地,且不说这些人都是如何的秉性,但都是人命啊。
这个世上,什么时候也能仅凭着一把刀就决定了他人的生死了。
但转念一想,不禁苦笑起来,弱肉强食的世界,不一直都是如此吗?甚至有许多,用的都不是刀也照样能置人于死地。
二月红生平最厌恶这般的特权与不平等,从小便在街市边见惯了这些情景,但因着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现在的自己是极度厌恶那时候的自己的。
所以现在的他才尽所能的去阻止这些事情,当然也是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做出如此事情来的,且他一向不争抢什么名利,自然是相比于其他人离这些东西要远一些的。
但陈皮不同,他的出生和经历相比于二月红的,更是凄惨,他混迹在街市间更是尝尽世态炎凉,他的那双眼睛,从可以看清这世界开始,便再也没融进过光亮。
倒不如说,他放弃了光明,自愿的投生于黑暗中,要想在黑暗里生存,他就只能比这黑暗更暗淡。
二月红早已看出近些时日陈皮内心的焦灼,他的野心越来越膨胀,自己这地儿太小,怕是已经容不下他了。
与其两人面合心不合的苦苦煎熬,不如就让他自己闯荡去,以后是成是败,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选的路,怨不得任何人了。
张凌烟看着二月红回到了车上,不禁感慨,二月红是想在这血色的世间守住自己的一方净土,自己得利不成,还想着要普惠他人,可他人,却不是都像他一般,有着这样一副心肠。
再说了,鲜血是流动无形的,腥咸黏腻,但凡是沾上了哪怕一点儿,也是要留下些许痕迹的。
如何能是那般容易的啊。
二月红是上了车,但张启山却没有离开,从他来到这儿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双眼一直盯在张凌烟的身上,见她狼狈万分,还受了几处伤,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但很快又抹平了痕迹。
待二月红和陈皮之间的事儿解决完了之后,他便朝着张凌烟走了过去。
张凌烟见着张启山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的就想找个躲藏的地方好回避他,但空旷的院子里,哪里会有这样的地方。
直到张启山停在了张凌烟的跟前,她还是一直心虚的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连呼吸都刻意地放轻了。张启山也不急着说话,张凌烟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了许久。
最后,还是张启山轻叹了一声,“跟着二爷回去吧,把伤给看看。”
张凌烟低垂着头,听到张启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里尽是疲惫,便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牙齿落在嘴唇上的力度也大了些,瞬间就出了血。她还是压着脑袋,但一双眼睛却还是往前瞅着,看到那双军靴转了个方向朝远处移开了。
等到那双军靴完全消失在了张凌烟的视线里的时候,她才慌忙抬起了头,但也只看到了张启山正在上车的一个背影,随着车门的关闭,便什么也看不着了。
张凌烟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置身在寒冰地狱里,不断地打着颤,她极力想要稳住肩膀的抖动,但却是无济于事,而且也根本抑不住眼眶的湿润。
她不自觉的抽了抽鼻翼,嘴里也因为吸进了唇上的鲜血而满口的腥甜,那其中还裹挟着酸涩,兵分两路,一路自鼻腔冲上去,直冲到脑门,酸得她直皱眉头,眼眶中的些许泪花溅到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