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惜春哽咽着问道:“林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了?那天,那天……”她泣不成声,眼睛肿得桃儿一般。
林黛玉轻声道:“我也不知,自来也没听过这种事,书里也没见过,我和宝玉猜了几遍也不得,想了又想,兴许是时疫也未可知。”
只听外面贾宝玉一声喊:“到了。”他说着便弯着腰钻进舡舱,一看这两人泪眼相对,忙道:“素来只是林妹妹爱落泪,如何四妹妹也跟着你林姐姐学了呢?快不要这样了。”
说着忙忙叨叨地上来要背贾惜春,只听林黛玉在一旁破涕为笑道:“这话可奇了,她哭她的,与我何干?难不成全天下人哭都是学我的么?”
贾宝玉摇头叹道:“只是林妹妹却与别个不同。”
究竟怎么个不同,贾宝玉没再说,林黛玉便也不再问,只是默默地扶着贾惜春趴到他背上,往凹晶溪馆而去。
却说凹晶溪馆外的湘妃竹墩上,紫鹃和麝月早已坐着等候多时了。
紫鹃一径想着屋里不人不鬼的亲娘,一径惦记着不知何时回来的姑娘,焦灼得几欲断肠。
麝月看她面上哀伤过甚,柔声劝解道:“不独你妈,这府里只怕没几个活人了。你们林姑娘又是那样一个性子,伤心过了,她看了岂不更替你伤心。你们姑娘不好了,我们这位爷又怎么能好。”
紫鹃哽咽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到底……”
一语未尽,麝月忽地指着前方道:“快看,宝二爷回来了!”
紫鹃忙站起身,拿手帕子揉揉自己肿胀的眼睛。可不是,那一身狼狈互相搀扶而来的,不正是自己姑娘吗。
她忙拭泪迎上去,喊了声:“姑娘!”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贾宝玉肩上伏着的是谁,便惊声道:“四姑娘!”说着便代替林黛玉扶着贾惜春,忧心道:“四姑娘这是怎么了?”
贾宝玉悄声道:“想是惊吓过度,又有点发烧,这会子睡了。”然后扬声叫道:“麝月,快收拾了床铺来,让四妹妹休息。”
麝月答应着去了。
贾宝玉看到紫鹃,手赶紧往腰间摸了摸,这一摸不由变色。
那特意塞在腰间的火折子,不知何时,竟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