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颤巍巍的素手一松,那箭便飞了出去,直钉入婆子前胸。
翠墨低头道:“姑娘,我……”
贾探春简洁地按了按她,止住她未尽的话:“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那婆子胸中扎了支箭也不知道拔下来,只管带着箭晃来晃去。
贾探春慢慢地皱起眉头:这夜叉在晃什么呢?
她们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后头,夜叉却全无所觉,显然嗅觉并不灵敏。这姑且算是个好消息。
贾探春想了想,摘下左边的耳环,拿在手里悠了悠,往旁边扔去。
“叮当”一声细微响动,那两只夜叉慢慢地扭头,转向了发声的方向。
原来这样细碎的声音都听得到。
贾探春沉吟了一下,这甬道狭窄,即使要用调虎离山计,一则没有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二则脚步声必能引来夜叉。
巧计是不成了,少不得还要硬拼。
贾探春拔掉簪子,弯腰把半幅裙子划开,拿布条绑了绑腿。
翠墨神色一动,显然是想要劝阻,可是又想贾探春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听过丫鬟阻拦,于是也照样学样,把妨碍行动的裙子挽了起来。
贾探春扬起手,眼神盯着角门。
翠墨屏住呼吸,待贾探春放下手,便挽弓射箭,一支箭直直地射到旁边的墙上,摔了下来。
角门上的两个婆子晃晃悠悠地从石矶上荡了下来。
就是此时!
贾探春凌空一掷,那□□的枪头便没入了一个婆子的后脑。
另外一个婆子钝钝地扭过头来,贾探春扎紧腰带,两步跨上前,一把把□□拔了出来,枪头一横,便刺向婆子的头颅!
只是那婆子一晃,□□只没入了她的右肩,一时拔不出来。
婆子丝毫不觉疼痛,只管往前行进。
贾探春双手攥着枪柄,死死地咬着嘴唇与那婆子相抗,手心磨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那血一滴滴地滴了下来,顺着枪柄滑落。
……糟了。
贾探春感到手心一滑,似要握不住枪杆。
她的余光扫到路的尽头晃过来几只夜叉,成与不成,就在瞬息之间了!
贾探春怒目圆睁,手上发力,一瞬间穿透了婆子的肩膀!
那夜叉的骨架简直像是随意拼就,肩关节响了一声后,右胳膊便软软地垂了下来,在空中摇动。
贾探春骤然发力,此时手上无力,连枪都捏不起来。
却只听后面一声娇叱,一支箭擦着贾探春的耳朵飞过,直直地插入了婆子的眼睛。
贾探春以手撑地避免自己滑坐下去,后面翠墨赶忙上来把她搀起。
贾探春喘息两下笑道:“倒不知我手下竟有个神箭手。”
翠墨把射出去的箭捡起来,看了眼还有十来步的夜叉,一把把贾探春推进门里,自己也进来回身关上角门,这才笑道:“我也不知姑娘竟会舞刀弄枪。”
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从小路往秋爽斋走,心中都是一片担忧。
门上当差的人如果到了园里面,园里面想必也不安宁了。如果是从外面带来的,那这一会儿足够到秋爽斋了。
不知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何如了……
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
贾探春提着枪,默默地想。
唯一令人安慰之处是,这一路上皆是花木,倒没有遇到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