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这个迂的很的儿子也不可能就这么被拉拔到侍郎,他在朝里待了那么多年,跟太上皇的君臣情谊不提,同僚中也很有几个相投的好友,当年受过他指点的人情也不少,人脉宽阔的很,虽然是礼部这种做不到尚书就没有多少意义的闲置单位,但只是引经据典按例办事,最适合周父没错,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可是即使是这个人,也做过那么几件不像话的事,比如年轻时外任归途遇险,被商户之子所救,竟在还没娶妻之时便以未来儿子的婚姻相许,后来自己发达了被找上门,为了官声迫不得已,独子媳妇竟选了这样一个眼界狭隘的女子。
还不知道私底下被老夫人踢了多少脚,但后悔的不得了的他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后来周秀清长大,老太爷已经过世了,他在先帝时便身居高位,对几个皇子也有几分了解,要不是死了,也绝不会答应把孙女送进宫这件事。
已经对家庭情况有些了解的周秀清心如明镜,周母口中说着疼爱女儿们,儿子是因为给她们带来了好日子才另眼相待,实际上周秀清和妹妹两个人加起来,在她心里也比不过半个弟弟,原来的周贵人一心出人头地,未尝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让周母改观,对自己最亲近的妹妹也好一点。
所以她也不反驳,只是笑笑,“母亲说的很是有理,谁对我好,我心里自然是记得的。”
还不待周母笑出来,让她给弟弟们弄点实际的好处,便先见她又变了一张脸,端起几分威严来,“只是有些事我在宫里也略有耳闻,秀凝的亲事可不许轻忽,她生就一股弱质温柔,不善争辩,贾家人口众多,那位公子又岂是良配?”
“娘娘这说的哪里话,荣府富贵无双,又有贤德妃娘娘与您在宫中守望相助,那宝玉公子衔玉而生深俱造化,嫁过去可是秀凝的福气。”周母急了,她娘家从商,是周老太爷走通关系才做了皇商,与薛家也逐渐熟悉起来,可知道了不少事,若能跟四大家族扯上关系,能给儿子们添多少助力呢?
周秀清也不立时反驳她,只是脸上最后一点儿笑影都没了,手中本来刚端起要饮的茶不清不中的放下,发出一声响。
周母其人,若要她听你的劝,不可轻柔以对,她最是欺软怕硬,要压服她,只管拿出皇家气度来,让她认清事实。
以往可有可无的大女儿如今已是舒嫔娘娘,在宫里可能还不算多了不得,三品外命妇却是搞不过她了。
看周母从本来不以为然的表情褪去,也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却顾着自己那面子硬是不说什么告罪之语。
周秀清一时也觉得没意思,只是告诫了一句,“不妨跟太太说实话,本宫进宫所念,最是一个幼妹,一个老祖母,入宫所带嫁妆尽是祖父祖母昔年所置,自本宫进宫以来,不曾见家里别有一纸一草,如今虽是处境略好,却不容家中欺侮祖母秀凝。”
“娘娘这话可真是刮我的心啊,往日说的都不算了不成?您当了娘娘便要欺负亲娘兄弟了,我白养你一场啊!”周母拿出帕子哭起来,并不顾忌周秀清的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出嫁女能不关照娘家的?不能白养她一场啊,都不给兄弟谋好处,这算什么女儿?说出去天下都没这个说法!
周母的想法就是这样了,不怪她在周家挟着女儿一哭二闹的,逼着丈夫去求公爹给娘家走门路,她觉得天经地义,这哪里有错?就是天下女人都得跟她学才是呢,出嫁以后不能让自己家过的比娘家好,一定要一碗水端平,在家里别的都是虚的,没有儿子什么都没有,既然生了儿子延续了夫家血脉,那她理所当然是个功臣,什么要求都不能算过分,全家都得捧着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