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自己能在这山谷里长住,守着每一个日升日落,看漫山遍野翠黛千红同归于冰雪,将鲜美的果实凝聚成一小缸甘醇的琼浆。
到那个时候……我回头看看闷油瓶,忍不住又想:到那时候,如果能同这男人举杯,会是什么滋味?
“该下去了,天真。”
胖子的声音截断转瞬的闪念,我答应一声,跟上两人,朝墓道口进发。
下去的过程很顺利,闷油瓶亲自操刀,盗洞打得很好。我突然想起张海客的话,说这行也有许多基本功,除了观山望海,寻龙理气,分金定位这些大面上的,更包括一铲一铲下去的手上功夫。盗洞不求宽阔,但一定要平整、规矩,顺着山势地形,墓穴构建走,既不破坏原有的结构给倒斗的人增加危险,也不惊动可能预设的埋伏。
下去后不久,三个人分成了两波。闷油瓶坚持他一贯的独来独往风格,在拐过两个弯后将我们抛在了后面。他连头都不回,扔出一句“我到前面探探”,便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在他背后发出的所有反对全无效果,眼睁睁看他不见了。
“跑得真快。”胖子嘟囔着:“这斗没啥问题呀,小哥这么急干吗,你说要是在云顶天宫那些地方,他又有任务又有秘密的,扔下咱跑掉就算了,怎么在这儿还急火。”
“嗯……”我心不在焉,没听胖子都说什么,只就着手电的光芒看墓道上方一副半褪色的壁画。
“我说天真,你觉不觉得小哥这次……哎,看什么呢?”胖子被我动作吸引,也抬头往上看去,“唷,这是画的墓主人生平?”
“不像。”我表示否定。这几年的道上摸爬滚打,让我有了很多提升,对各种拓本、壁画的研读可称精湛,判断东西的眼光也毒得多了。
“哪有把墓主人生平画在天花板上的。”
“那这画儿是什么意思?”
盯着壁画又看了几秒,我摇头说不清楚,现在还无法判断这壁画到底有什么用意,上面描绘的东西很有些诡异之处,不过这些想法都没必要告诉胖子,省得他一惊一乍的。
这人本就是个急脾气,嘴上又没栅栏,有些事还是先压一压。
我心里暗忖一番,默默叹了口气。在时机未到前,很多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这些年下来,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愣头青,学会了隐忍和谨慎。过去被兄弟们维护太多的天真,如今更愿意给同伴提供安心的空间。
“……这些人是在跪拜,我看明白了。”
胖子仰着脖子,手电光高高射到天顶上,边看边说道:“这古代人的画啊,首先就不科学,什么比例啊、动态啊,都是瞎琢磨的,一点儿不靠谱。他要画个正面,你还知道是个啥,要角度刁钻点儿,再加上时间久远,一抹花,简直认不出个轮廓来……天真,你看我干嘛,怎么,被你胖爷的博学震撼了?”
“去你的,快走吧。”白他一眼,我忍不住笑了,指着前方道:“前面好像有岔路,我刚恍惚看见……看见他往右边过去的,要不咱们去左边看看?”
“行,小哥探右路,咱们探左路。吴老板,队伍开拔了!”胖子毫不拖泥带水,手电光一调便往前走。
很快,我们来到了岔路口,两边都是一样漆黑沉默的甬道,青砖夯土,糯米汁调和黄泥封住表面,一层层浇上去,坚硬程度堪比现代的钢筋水泥。
我摸摸墙体,沁凉坚固,修筑得十分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