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在我胸中摇晃,来不及抓住又消散了。
“我睡不着。”我低声抗议,在床边站定,我不想走。
“明天再说。”他声音淡淡的,垂下眼皮,明显是在敷衍我。明天?天晓得明天会怎样,明天一早他是不是又要往西山里呆上一整天,或者消失不见,整整一个月不见人影?甚至……甚至就此离开再不出现?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下意识的,我已将梦境里那些过往视作了真实,把梦里那个他曾多次闹失踪的劣迹安在了现在的他头上,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干得出这种事儿来!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不舒服了,胸口憋得慌,气鼓鼓地又在他身边坐下,打算赖这里不走了,他不跟我说明白,我就不出去。
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始终面无表情的他居然笑了,他发出轻轻的“噗嗤”一声,摇摇头,像大人面对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似乎微微生气,更多的却是好笑和宠溺。
“你还这样。”他看着我,有些无奈地摇头,话里说着批评,嘴角却又弯起来,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坏。
我直觉他心里现在一定悲喜交加,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没有挣脱我的手,只对我说:“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可是我想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已经浑浑噩噩过了25年,从16岁那年开始做梦就一直梦到你,梦到胖子,还有很多人……现在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你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没说话,俊逸的眉目中依旧是那清淡如水的神色,但我知道,每个梦境都告诉我这并不是真正的他,在他淡漠的表象下面,藏着一个厚重如山,深邃似海的男人,那一层层被时间淘洗、压缩、凝固的孤独、痛苦和责任,才是他真正拥有的东西。
于是我大着胆子,再一次说出了带着试探和刺激的话,我决定赌一次,赌那些梦境都是真的,我曾经真真正正和他走在一起,跋涉山川,远渡江海,一次次经历生死考验——我们曾经拥有彼此,然后被惨烈的命运撕碎。
“你永远要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吗?!”
我几乎是在咆哮了,这些话狠狠打到他的面具上,变成一种不可承受之重,让他的表情发生了明显改变,似乎他也到了极限。
“我已经不明不白地死过一次,你还要……”
“那不是香味。”他突然出声打断我,“是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