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闷油瓶的手腕放松了一些,被他抵在墙上的张家人脸色略有恢复,跟着朝他露出淡漠的微笑——他笑了,紧盯着闷油瓶的双眼,呼吸急促,这一刻他俩看起来越发相似,然后,低哑的声音从那个张家人唇间飘出,恍如这夜里的一缕幽魂。
“我没有必要跟你提。”
听到这句毫无悔意的回答,闷油瓶微微一怔。
“族长,我知道你并不算真正的张家人,至少和我们不同。但我从没因这点对你有什么看法,相反一直很服你,从不跟你说一个不字,原因就在于你比谁都冷静、公正,没有私心。我服你,真的服你,你是我们这个家族的骄傲,比过去所有人都强,我们……”
他边说,边把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其他张家人受到他言语的感召——也可能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怀着类似的想法,此刻才会被他的话所打动——他们纷纷站直身体,看着他俩的对峙,有几个人甚至点了点头。
“我们一直认为,族长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软弱、犹豫、事情早已摆明了,还充满幼稚可笑的幻想。”他冷淡的笑容慢慢扩大,每个字都饱含讥讽:“你留着这个怪物是在妄想什么呢?你这段时间抽了多少血?你往返那个斗那么多次,查那么多资料,寻访那么多人,有用吗?找到办法了吗?过年那会儿你如果听大家的,果断处理掉他,还会有今天的一切吗?族长,是你错了。”
是你错了。
闷油瓶盯着他,肩膀微微颤抖,铁箍般的手腕早已不知不觉间从对方的颈项上落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看着那个张家人,又看看沉默的族人,目光空洞,神色茫然,恍惚正置身于一场恒久的噩梦。
“族长……”
方才说话的那个张家人接着开口,我猜他想把事情解释得更清楚,但这些话语的实际效果,却不啻于往闷油瓶胸口上再插落一把锋锐的钢刀。
“我知道今晚你要回来,队长可能会和你提吴邪父亲失踪的事,就没跟你多嘴。恰好王先生来找我们聊天,我明白他其实是想查探我们今晚的监控严不严,如果不严密,他就要下来看吴邪。这样的事有过很多回了,之前跟你报告的时候,你也……”
“你说可以,不用管。”
那个张家人接过话头,他从墙边站直身体,长舒口气,被掐住脖子时的喑哑嗓音已恢复,冷淡神色中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意气风发,和几许残忍的满足——并不是对今晚的血腥场面有特别偏好,而是这样的结果恰好是他们希望看到,并能够帮助他们达成目的的。
我做出了这样的事,还能被留下吗?
小哥再怎么袒护我,事到如今也已绝不可挽回了。
此刻所有的解说,所有的明示,都不过是往今夜厚重的血腥上再涂抹痛苦的注脚。
“族长,之前我们就跟你报告过,说吴邪父母和王先生,包括那个医生都在私下活动,偷偷来看吴邪,还送吃的,他们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怎么可能瞒过我们。按理说这不应该,也不符合我们囚禁监视吴邪的目的,可你却说不要紧,由他们吧……你允许他们这样做。”
闷油瓶眉头微动,目光中最后一丝活气也消逝了,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无灵魂的傀儡,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一开始就不做任何让步,一开始就不抱幻想,或者……”
那个张家人叹口气,看向对面的族人,那人也摇了摇头,低声道:“王先生来找我们聊了一阵,我知道他想下来看吴邪,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