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他如果离开这里,会去什么地方呢?他总不至于就把我仍在这里,不辞而别吧。
要不……是去之前去过的西山?
我盯着空荡荡的通道,又小声叫了句“闷油瓶”,还是没人回应,难道真出门了?
心里渐渐不安起来,我朝他的房间走去,门关着,但没锁,一扭就开了,然后我看到了他。
他正躺在床上,被子盖得整整齐齐,双眼紧闭,沉沉睡着了。
他没走,他还在……
我松一口气,原来是在午睡,还好刚才没大声喊,万一吵醒他就不好了。
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前,我双眼从他房中不经意地掠过,发现书桌上摊开了一个笔记本,就是之前他给我看过的那一本,是我……被囚禁那段时间里写下的。而那个被他称作“吴邪”的骷髅正摆在旁边,黑洞洞的眼眶对着笔记本,似乎它也在看那些过往的记录。
我愣了两秒,慢慢走过去,站到桌边,看到笔记翻开的那一页,上面的字体是那样熟悉,和我刚才抄写的经书一模一样,这就是我的字,是我亲手在这本笔记上留下了记录。
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触碰到来自上一个“我”的遗物。
我像着了迷,又似乎被什么蛊惑着,停留在它们旁边,默默翻阅起前生的笔记,仿佛重走了一遍生命的历程,字字句句都那么陌生而熟悉,梦境也在脑海中复苏,栩栩如生。
看完笔记,我下意识地转开视线,看着那个骷髅,心里一片空白。
它叫吴邪……小哥叫它吴邪。
它就是我……
我深吸口气,伸出手指,慢慢朝它靠近,最后在骷髅的头顶上轻轻碰了一下,就这么极短极短的一下,立刻就缩回来,握紧拳头,仿佛那头骨上正燃烧着恐怖的烈火,碰它一下,就会被惨烈地灼伤。
这是……我闭上眼,压着心里乱纷纷的猜测,只撷取当中最明显,也最可怕的一个:这个骷髅真的是我,我曾经死过,身首分离。
所以它现在才会在这里。
我努力不再去看它,也不要多想,将目光转开,然后看到床上躺着的闷油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头上 “嗡”的一下,身上也阵阵热起来,强烈的尴尬和惭愧包围过来:我趁人睡觉时溜进房间,乱看他的东西,然后给抓个现行,这……
就在我琢磨现在是马上道个歉,还是立刻滚出去时,他朝我道:“过来坐。”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下移到床边,我踯躅片刻,挪过去,惴惴不安地偏坐下,半个屁股还悬空着,防备他如果要揍我,可以第一时间逃跑。
他靠在床头注视我,很久没说话,脸上神色平静,似乎还带着一点儿刚醒来的慵懒。我给他看得越发不自在,目光游移着,不知到底该往哪儿放。突然,我瞥见他敞开的衣服领口那里露出了一点儿东西:白色的……绷带?
这是……
我打量它,估计这绷带应是缠在他肩膀上,从腋下穿过,盖住了肩头和部分前胸。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裹上的?难道受伤了吗?可我明明记得就在几天前,他洗澡出来时裸着上身,除了威武的麒麟纹身之外,他身上并没有伤痕啊。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眉头微动,低声回答:“一点小伤。”
“什么时候的事?”我惊讶地问:“那天你洗澡出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