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姓廖的和北汗有勾结,那他势必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那秦门……秦门……”
他疼得浑身是汗,几乎说不下去,裴瑛却在这时指出道:“燕择,你已不是秦门的人了。”
最能伤人的话往往不是疾言厉色的叱骂,而是平平淡淡地陈述一个真相。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让燕择愣了好一会儿,愣过之后方觉心痛。
因为急火上心的一瞬,他几乎忘记自己已被赶出秦门,也忘记自己头上顶着什么样的帽子了。
是啊,我已不是秦门的人了,秦门的人看见我还得吐口水呢。
可那又怎样?
心头冒着冷冰冰的血,他抬头转脸,眼里还是热辣辣的光。
“我不是秦门的人,可你还是。你必须立刻回去警告楚慎!”
裴瑛安慰道:“这个你放心,三哥早已看出这点,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秦门的。”
燕择咬了咬牙,“老子就是担心他不惜一切保秦门,才要让你回去警告他。你可别会错了意!”
裴瑛却低着头给他数盘缠,燕择想起这人绵里藏针的性儿,忍不住提醒道:“我若爱一个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一错再错。楚慎那样的死性子,你若不拉他一把,迟早有一日他要把自己给活活耗死。你不会以为由着他胡来,就是爱重他吧?”
裴瑛对此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抬起头,在燕择烈油浇火的眼神里,慢腾腾说出了一段话。
“你若去爱一个人,难道不该尽己所能去达成他的愿望,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你把他热爱的东西一样样毁了,然后再去保他的命,你自己是安心,他却生不如死,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
楚慎的命和楚慎的愿望哪个重要,这道题像一道横在他们中间的河,答案是河水底下的石头,他们只有把身体一直沉下去,沉到自己快溺死的时候,才能勉强摸到这块石头。
所以燕择没法说服裴瑛,裴瑛亦不能说服燕择,两人站在河的两岸,就此别过。
再见面时是一个月后的雨天,燕择发现裴瑛居然伤得不轻,连步子都走不稳了。
这自以为是的瑛妹身上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回去以后被楚慎打了?
燕择一时幸灾乐祸,一时又担心裴瑛真受了委屈,他悄悄跟在这人身后,裴瑛注意到他的踪迹,遣散随从,在一个小巷子里和他碰了面。
燕择本想戏弄他几句,可一见他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立刻正正经经地问:“你怎么受的伤?”
裴瑛强笑道:“没大碍,就是挨了几下板子。”
燕择道:“谁打的?楚慎吗?”
裴瑛只言辞含糊道:“不是他,但和他有关。”
燕择察出不对了,不安的气息一丝一丝从背后爬上来。
“什么叫和他有关?你说清楚。”
裴瑛低了头道:“姓廖的不肯放过你,三哥只能与他讨价还价。”
他肯为了我和那狗屁将军讨价还价?看来是内疚了,燕择心底一暖和,笑不自觉从面上溜出来,但裴瑛伤势在前,他又把喜色憋回去。
“那他是赔了多少银子?割了什么营盘?这和你的伤有何干系?”
裴瑛没说话,燕择疑道:“那姓廖的不会是狮子大开口,既要银子又要打你屁股吧?”
可这不对啊,要银子是正事儿,打裴瑛板子算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给自己送了药,让自己活过了这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