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没有哀伤哭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果然……还是不行吗……
“死神,是真的不需要信仰……连卡德摩斯那样虔诚的人都没有被接受,我这个渎神者,又奢望什么呢……
“我只是想给科林斯找一个守护神啊!等我死了,总有个托付……
“呵,算了吧!抱着这样的心思,又怎么能说自己是虔诚的,将全部灵魂奉献给死神呢?祂确实是唯一值得凡人信仰的神,可即使祂需要信仰,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做祂的信徒。
“算了吧,算了吧。我又何必自欺欺人,真正能够让我心甘情愿奉献全部灵魂的,是科林斯。
“归根到底,我就是一个无信者,我只是一个无信者,我永远都是一个无信者。”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慢慢地坐起来,又慢慢地站立。
心中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幽怨被他抛到脑后,他表情恢复冷静,眼神恢复犀利。
从今天起,他将彻底断绝成为死神信徒的念头,他将不会再向死神祈祷一次。
他是无信之城的王者,他要做一个王者该做的事。
战争吗?来吧!科林斯从一片白地建立至今,繁华富庶世界闻名,唯独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真有城邦要做诸神的狗,就来试试科林斯的兵锋!
战争不只在战场,无信之城的王者,也不会坐以待毙!在西绪福斯心里,战争从现在就开始了!
不是要结盟吗?现在全希腊的国王都在我的王宫,正好看看,谁和谁能是盟友,谁和谁可以分化,谁热衷做诸神的狗,谁最有可能最先对科林斯动手!
西绪福斯整理仪容,唤来侍女穿好礼服,信步回到了舞会。
塔纳托斯在黑暗中看到他重拾精神,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跟拒绝卡德摩斯的理由一样,他不可能接受西绪福斯成为信徒。像这样对诸神失望,却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信徒,一旦接受,就是被他们绑架,与奥林匹斯正面对抗。这个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自己又不能从信仰中获取力量。或许将来形势会有变化,比如通过阿图姆接触到其他神话世界,得了其他权柄,或者为了对抗奥林匹斯,不得不建立自己的神廷拉拢诸神,那时可能会需要信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现在这样,暗中帮助西绪福斯,让他以无信者的身份,连续挫败诸神,动摇神廷统治。
如果一座无信之城,从建立到现在几十年,诸神不能毁灭,诸神挑起的战争也不能毁灭,那么这对奥林匹斯的统治,对宙斯的统治,都是赤裸裸的打脸,会损害其威信。
希腊多神信仰,就是一场政治游戏,而且还是有篡位传统的政治游戏。宙斯作为篡位者,永远害怕自己也被别人篡位,所以保持威信,震慑诸神,对他很重要。
其实,如果他不这么死咬着科林斯,反倒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就耐心等到西绪福斯死去,死神没有借口插手,再惩罚科林斯,从容自在,怎么炮制都行。西绪福斯已经老了,活不了多长时间,再等几年,对诸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可是因为辩论大会,因为卡德摩斯的婚姻,宙斯已经出手了。没有得逞,那就是挫败,是打脸。如果挑起战争还不能得逞,那就是更大的挫败,更大的打脸。
站在宙斯的角度,他主动出手,不能算错。因为不管哪一招都可能成功,只要成功就可以挽回颜面,增强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