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不好装作没听到,只是微顿,淡声道:“有事么?”她的语气很寻常,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的叨扰者,很明显对他并无丝毫好感,甚至不想扯上丁点干系。
其实她心里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僵直。这是她头一次面对男主。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活的反社会型人格,他还偏爱轻描淡写,微笑着置人于死地,让她有点莫名畏惧。
男主折磨敌人的手段,可谓多种多样,有削成人棍做成人彘的,有烙铁梳下血肉却以参汤吊着不让死的,有切下敌人的手指,再饿人家数日,再逼着人把自己手指吞吃入腹的,有关进黑屋子里数百日听不见声音说不了话,慢慢被折磨崩溃的。横竖只有她想不到没有男主做不到。
然而,她方才将将暗示授意了秦恪之对男主不利。以男主的手段,想必迟早能知道这件事。
或许已经知道了,也未可知。
不过无所谓了,她本来就要死的,怕他什么?
面前的周涵似是老实诚恳道:“无事,只是见你……帕子掉了。”
然而这语气中,分明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也或许是她的错觉。
郁暖一僵,转身看向地面,却无动作,周涵长腿两三步上前,凑近了把帕子递给她,那帕子上香味馥郁清雅。他低头瞧她,少女的身材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细瘦弱,竟像只没长熟的猫儿一般,纤巧细弱。
她瞧了一眼那双大手,冷淡道:“不必,你扔了罢。”说罢转身离去。
众人一时皆瞧着她的背影,只觉她像是雪山之巅遥遥坠落的冰冽清泉,甘美怡人,却能冻得人一哆嗦。
周涵长得平凡无奇,只有一双眼睛,似是一汪冰潭,难掩锐利深邃。他顿了顿,眯起眼看着她淡色的背影离去,才缓缓后退。
郁暖只觉自己走每一步路都是煎熬,她还是没有正眼对上男主,但此番却真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亦隐隐感到深重的压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吞吃入腹。
况且,原著里,男主好像从来没给郁大小姐捡过帕子吧?
都怪她不当心。
一旁,周大公子心有不甘,于是合同一众公子哥耻笑周涵:“什么腌臜畜生,真以为郁大小姐会搭理你个蠢虫?呵呵,也不怕撑死自己,狗东西!”
又毫不在意挥挥手道:“走咯兄弟们吃酒去!你,给我一边呆着去!”说着提脚来踹他。
不想却给周涵轻易避开,周大正要恼怒抽巴掌,却见一向木讷的弟弟抬起眼,露出一双冰冷沉黑的眸子,锐利而漠然。
恍惚间,周涵仿佛还勾起唇角,冲他淡淡一笑,却莫名的叫人浑身泛冷,就像是上位者看着蝼蚁一般,冷酷而散漫。
周大忍不住一哆嗦,回过神来,周涵已经走远了,只余下一个高大沉默的背影。
周大骂了句,也觉得自己方才是瞎了,怎么看他木讷的弟弟都不会露出那种表情,一定是他看错了。
郁暖没有回家,只是径直去了原静家里。原静的爹爹乃是本朝武威大将军,听闻先皇时还曾当过一阵近身侍卫,后头以亲信身份下放御林军,后立功勋被封上骑都尉,之后一路青云直上,忠心耿耿,直到先皇驾崩,将军府又得新帝和太后信赖,是而长盛不衰。
郁暖回忆了一下,仿佛将军府虽受戚寒时猜忌,甚至安插了许多暗线在将军府,但好在武威大将军忠心耿耿,又恰逢喀舍尔部落之乱,为了平乱,男主明面上始终保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果决姿态。
总结来说,原静这个手帕交交得实在不错,至少不会给她添乱,家里还是男主用得上的,只要自家和原家打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