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如此,擅于逢迎,且瞧着吧,哪日郡主厌了她可有她好受的。”
除去就寝时,梨衣脸上无不画着精致妆容,芙蓉面勾人眼,只看上去年纪小了些。
实际上,梨衣今岁已经十六,她生得漂亮,自小便清纯不失绮丽,那种花苞欲绽未绽的感觉很得那些贵人欢心。为了更长久留住她这种美,湘湘园园主很早就给她喂药,让她一直保持十二三岁的模样,到如今也不曾变过。
“郡主很久没传梨衣听戏了。”梨衣伏在清苑膝上,眼儿汪汪,“最近学了好些新戏,郡主不来,梨衣要寂寞死了。”
少女依偎着吴侬软语的感觉能让大部分人酥软,尤其是梨衣这般漂亮的姑娘。清苑勾起她下颌,本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便是我不传你,不也自己来了?”
梨衣娇俏眨眼,“我怕自己再不主动些,郡主就要把梨衣忘啦。”
清苑轻笑了声,收回手,拈了颗樱桃含入口中,嫣红的唇与鲜艳欲滴的樱桃一块儿,让梨衣瞧了脸热心跳。
“唱一曲听听。”
梨衣弯眸,娇声道:“近日看了好些长生殿的话本,唱的这戏词儿也是从上面看来的。”
说罢她退了两步,掐指偏首,回眸的瞬间已是柔情似水,“把酒西风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
她近到清苑眼前,婉转轻腻的声音就在耳边,“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笑人间儿女怅缘悭,无情耳……”
声若细烟浮风,好似将人带入云端,直望长生殿的爱恨一瞬。
韩茵恍入的瞬间,耳畔的靡靡之音与面前美人环绕的场景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再一正眼,方知确实是郡主在。
饶是在王府见识不少阵仗,她也不禁为这奢华靡丽的场景所震惊。
原来女子……也是能这般肆意的吗?她心中游疑不定,看着水榭亭中的少女微阖目听曲,仆从环伺左右,张口被婢女伺候用果子,只一示意,便有人识趣将手伸去接住果核,再用名贵的丝帕轻拭嘴角,往下还有婢子在捏腿捶肩。
这与老夫人教导她的女子要克制端庄守礼完全不同。
不慎之下,她踩断花枝,惊了亭中众人。
诸多目光投来,韩茵不自觉地低首,同时拿出学得最好的仪态,“郡主,老夫人前几日去寺庙,给您带了平安符。”
“嗯。”许久,她才得了一声应,“拿来吧。”
声如冷玉,好听,却让人忍不住生出畏意,韩茵小心抬首,讶异道:“郡主,平安符在老夫人院里。”
她奇怪极了,孝字大过天,即使是郡主也不能对祖母如此不敬吧。祖母带了礼物回来,这位郡主不亲自去受,反而直接让人拿来?
生出想法时,她听少女道:“让风袖和你去取。”
韩茵没忍住,相当惊讶地“啊?”了一声。
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果然被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韩茵悄悄抬首,见少女放下双足,随意闲坐的模样好像都比自己这精心学了数日的姿态要从容好看许多。兀自比较了下,不由脸颊发烫。
“我叫韩茵,老夫人也是我祖母。”
她都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答,明明对方只问了名。
可少女只简简单单应了声,就好像再没了兴趣。
还想再说什么,名为风袖的婢女已经走来,她只能带着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