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冷冷地站在屋里,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了他,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谢繁华道:“姑娘就是爽快。”
祝蓉呜呜哭道:“咱们离开这里吧,世上没人能够体谅的了我们。兰姐姐,我好想和你离开这儿......”
或许正是同样身为女子,又经历过,她才比沈枫墨等人更能理解、明白。
她轻抚着祝蓉的头发,柔声细语的。祝蓉眼圈红红的。
程兰抬起头来,看向谢繁华等人道:“现在我大仇已报,留在这里的本意,其实也是打算寻死。你们既然发现了我,就好过我下半辈子在躲藏和内疚中度过余生,所以要杀要剐久随你们的便吧。”
这是沈家山庄的人,谢繁华当然不开口好说什么,就等着沈枫墨的意思。
“可是......”程兰却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凌厉道:“我又为什么要死在你们的手里?”
她说着忽然一抬手臂,从祝蓉的手中抢过了那只发簪,一仰头,眼见着就要把簪子直直插入脖颈。
谢繁华赶紧起身,向着火一样飞快用左手打掉了那东西,情急之下来不及接住,翠玉的簪子摔在了地上,硬生生就碎成了两半。
就仿佛这姑娘的前半生,隐忍却又刚烈。
谢繁华道:“兰姑娘,咱们两个算一笔账。你看这件事你如果是说出来,无知者会对你嘲笑泼脏水,但总有能够明辨是非之人,能够替你声讨沈明扬,明白他所做的恶行。”
程兰的眼神动了一动。
谢繁华话锋一转,道:“可你若是不说出来,埋着这个秘密躲到坟墓里去,将来人人当你是无由杀害亲叔叔的凶手不说,还叫这家伙白白逃过了大家的审判、得一个好名声,九泉之下,你难道就不会不甘心吗?”
“......”程兰沉默了一会,道:“或许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谢繁华道:“呸,去他娘的什么瓦啊玉啊的,日子是活给自己的看的。你活得开心,脚踏实地,不吃他们的粮、不沾他们的泥。就是世人愚昧,便叫他们愚昧、蠢不可及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兰弯腰,捡起了簪子的碎片。其中一片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心,鲜血淋漓。
她道:“你是想对我说,人活一世,为何要用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谢繁华道:“我没有任何意思,怎么想全都靠你自己。”
他看着程兰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当时拦下了她,否则可想而那东西若真扎进程兰的喉咙,只怕再好的郎中也只能回天乏术。
第二天一早,程兰叫人关进了马车,由几个沈家弟子押送着先送回洛阳,等待另外老掌门的处置。
祝蓉不肯单独走,因为深知自己也承担了杀沈明扬她的责任,于是决定愿意和程兰一起回去。
沈枫墨亲笔写了一封信,由弟子代替转交,信中说明了事情的缘由经过,希望众人能够看在这两个姑娘事出有因的份上,从轻发落。
至此,沈明扬一案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谢繁华站在楼下,看几个人相互对望着,马车在晨曦中渐行渐远。他估计这人这时候没有心思管他,于是趁机溜到了马厩。
在江湖豪杰的所有的马匹里,谢繁华一眼望中的就是沈枫墨那匹正在吃草的纤离。这纤离色泽均匀,体形健美,是马中的王者。最叫人赞叹的是它的毛发油亮,周身漆黑,四蹄却雪白。他前世跟这匹马有缘,纤离此刻仿佛认出了他,在马厩里欢快地转了一下,眼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