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朱御医只好应道。
“可能因为这个,前些日子,孤常做梦梦到谈太傅,不知是何缘故。”
“殿下想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必过分忧虑。”朱御医回答。
李霖抿了抿嘴唇,刻意流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当年出宫为谈太傅诊脉的御医是哪一个,可还在太医院?孤想见见他。”
朱御医明显面色一凝,像是被提及不愿提及的往事,有些回避。
“那位是先前的张御医,已经过世多年了。”
朱御医明显不想再提,可李霖却不能轻易放过他,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他家人现在何处?孤也该叫人去慰问一番。”
朱御医的身体一震,只说:“臣也不知。”
“嗯,你为谈昌诊治,孤有赏赐。”李霖终于结束了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说起赏赐也是一副感激认真的态度。
朱御医如今怎会不知给小狐狸看病只是个托词,只好连连婉拒。
“无妨,朱御医帮了孤一个大忙,赏赐是应当的。不过,孤不想因为给狐狸看病闹到父皇母后那儿,朱御医想必能体谅孤一番。”
恩威并用,朱御医跪倒立誓,“臣谢殿下恩赏,定不会走露消息。”
李霖见他识趣就没有多说什么,一伸胳膊,方才还怏怏的谈昌一个打滚,跳到李霖胳膊上,顺着胳膊就爬了上去。
太阳落山,已经入夜。夜晚的宫城比平日更森严寥落。
“孤刚刚回宫时,很怕这样的夜晚。”李霖的声音幽幽响起。谈昌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配合地叫了一声。
李霖说不出口的,他都能想象。
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阔别日日相伴的老师,孤身一人回到这深不见底的宫中,漫漫长夜,只消想想这里埋葬了多少红颜白骨,怎会不恐惧。
可是他已经是出阁读书的太子,若将恐惧说出口,未免损了身份,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暗地嗤笑。
谈昌都懂,所以他只是用自己的尾巴缠在李霖的脖子上。
有我一路陪伴,从此你夜晚不必恐惧。
一直到回到宫殿,屏退左右,李霖才说起正事,打破这温馨的氛围。
“果然没有谈太傅的脉案。”
猜想有问题和实际发现的确有问题的感觉是不太一样的。李霖目光沉沉,“看来关键就是这个张御医,只能从他身上入手了。”
可是他死了……
谈昌抬了抬脑袋,不用写字,李霖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错,他死了,可他生前的亲人伙伴,总有能入手的。”
谈昌又晃了晃尾巴,在纸上写了“谈宅”二字。李霖悚然,摸了摸谈昌的脑袋,“不错,你想的是对的,老宅之中,说不定还有些线索。”
那宅子原本是陛下赏给谈炳渊的,谈太傅固辞不受,后来还是陛下借着他丧妻之际,请他换个环境,另免了其他封赏,才叫他勉为其难收下,一住多年。
而谈太傅去世后景和帝恩封了许多,那宅子也没有收回。谈太傅没有子侄,所以宅子逐渐衰败下了,成了一座空宅。京中一时半会不缺少分封的宅邸,所以此处也一直未有人提起。
知道要做什么,心里便感觉好多了。李霖又摸了摸谈昌的尾巴,道:“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