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晏微笑:“枕边。方才我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他也看着那枚腰牌,陷入回想,“当年我逃避追杀遇到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后我不告而别在先,却仍希望阿芜记得我,思来想去便将它留在了你家中。”
“后来我再回去,却发现竹屋焚于火海,这么多年了……我没想过阿芜还留着它。”他看着阿芜时,眼中全然的温柔即便迟钝如阿芜亦感受得到。
阿芜哑然。罕见地,阿芜感到心虚内疚。因为早在今日前,亓晏在她记忆中只是一个意外相逢、她救过的病人,她早已将他淡忘,可有人在同样的十年里却一直将她记得,甚至后来还重新回去找过她。
亓晏口中那枚腰牌应该被留在了竹屋,同竹屋一起埋葬火海,而亓晏错以为是她落在枕边的腰牌,阿芜想应该是之前她救过的那位病人不小心遗落下的。尽管阿芜不知道为什么亓晏口中那枚十年前留给她、但她却没收到的腰牌,会和十年后她救下的这位病人相同。
亓晏看了两眼,突然说道:“不过如今看它,便觉得当时把它留给你实在寒酸,我该拿更好的东西换它。”
阿芜连忙说:“不,不用。”阿芜把腰牌收进怀中,毕竟从亓晏的神情看他当真有如此打算。
虽不知有否机会再遇到那位她治好眼睛的病人,阿芜只能暂时替他保管。
亓晏笑了笑,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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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时停了。夜色里晚风吹拂过盏盏灯火,温柔得不可思议。在阿芜不知道的时候,与她紧挨着的隔壁院子易了主,当晚两盏灯笼高高地悬挂在大门口,门下候着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两人皆是亓晏的亲近,说是心腹也不为过,此次随亓晏千里跋涉赶赴江州。一个是亓晏的侍卫长江岑,肤色粉白细长眼的则是贴身伺候亓晏的长宁。
没过一会,两人皆看到隔壁的门开了,一盏昏黄的提灯被来人拿在手中,待烛光近,亓晏笑意未消的模样被守着等他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再细看,亓晏另一只手还拿着食盒。
长宁哎哟一声,迎上去连忙去接,却被亓晏避过了。
“主子?”
听过江岑的话,长宁知是亓晏有意,没有喊他王爷。
亓晏只一笑:“左右没多少重量,你主子如何提不得?”
长宁这才注意到亓晏衣服也换了一身,原本尊贵得不行的人被这么灰扑扑一罩,实在不忍看。
而亓晏的身边并没有别人。
长宁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
两人跟在亓晏身边,迎着他往大门走去。长宁说道:“事情办妥了。我给足了银两,这户人家当下就一脸喜色地搬了出去。只是东西到底添置不及,还请主子您责罚。”
亓晏道:“做得不错。”
他一向赏罚分明,该夸的从不吝啬。
长宁眼睛都弯成了两道细长的月牙:“上天垂怜,可算让主子您找到了当年那位贵人。届时贵人随您回东都,享尽荣宠,再也不必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实则长宁看到只亓晏一个人出来时心底里还十分惊讶,毕竟以长宁对自家王爷的了解,好不容易找到那位贵人,王爷还不得把她绑在裤腰带上得随身宝贝着,如今倒有些像转了性了。
亓晏笑乜了他一眼:“多话。”
长宁连忙闭嘴。可他随后发现,王爷并没有动怒之意,相反心情还挺不错。
亓晏对另一旁的江岑说道:“江岑,去查查之前被阿芜救下的那个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