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想了许久措辞,她本是想问问亓晏手可否还酸麻,可除开医术,平日里她因为口吃,即便能言,也并不喜欢说话。久而久之,越是发自肺腑的话越难开口。
亓晏却似乎已明察她心思,莞尔笑道:“我今日很高兴。”
他喜色不假,阿芜看了两眼后,跟着点了点头。
她今日亦很高兴的。
长宁与江岑跟在后头,将二人对话听得真真切切,面上虽无流露太多异色,心底却为亓晏今日如此外露的好心情惊异。
过了一会,江岑突然走到亓晏身边对他低语了几句话。亓晏听后对微扬眉,对江岑说道:“去吧。”
江岑随即离开。
亓晏把阿芜送回家门口,晚风习习,阿芜别了别吹乱的鬓发,她踏上台阶,想想又回过头来,亓晏带着长宁果还伫在原地。
阿芜盯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抿了唇:“谢,谢你。”
说完阿芜不再多看,拎着裙子跨过门槛,很快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看着静夜里紧闭的门扉,亓晏倏地摇头自笑了。他垂头,目光落在手腕上,原本那点早就消散的酸麻又顺着血骨一点点爬上来,侵占他的思绪。而这次,这种酸麻中带着令他欲罢不能的渴望,是阿芜简简单单地那三个字给的。
长宁习惯性头皮一麻,但转念一想不是冷笑,又长舒了口气。
亓晏对长宁说道:“走吧。”
他们在住在阿芜隔壁,回去只多几步路程。长宁窥了一日亓晏同阿芜间的相处,愈发肯定王爷在乎极了对方姑娘。此刻亓晏心情好,他身边人自然也眉眼带笑。
长宁说:“原本甫一见姑娘,我还觉得姑娘的性子就如她的相貌一样不似凡尘人、高不可攀呢,可方才姑娘特意与您道谢,想必只是寡言,但都把您的好记在心上呢。”
长宁这些话夸得实在巧,亓晏笑骂他:“这还用你说?”
走到门前,长宁躬身替亓晏开门,一边连笑应:“是是,要论最了解阿芜姑娘的必然还是您,小宁子对姑娘花费的心思远不及您千分一二。”
长宁几乎可以肯定,若阿芜姑娘始终不答应随王爷回东都,王爷怕是全副心神都要耗在这了。
这一日都在外头,见过亓晏罕见温柔妥帖的模样,长宁看到他回到住处后冷淡的神色竟然开始觉得有些不习惯,长宁跟在后头,赶紧把这想法甩出脑袋。
留守在住处的亓晏手下见到亓晏后各个更加肃穆,亓晏目不斜视地路过一个个对自己恭声的守卫。
长宁心里一边嫌弃屋子的简陋,面上却赶忙问:“王爷,天色亦不早,可要伺候你梳洗安睡?”
亓晏坐在位置上,摆了摆手:“不急。”
他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一会,江岑回来了。
“王爷,属下已问出来了,跟踪姑娘的人是江州刺史周秉的手下。”
亓晏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但熟悉他的人却明白这是他动怒的前兆。亓晏手指轻叩木椅的扶手,发出嗒嗒声响。
“哦?还真巧,前日儿子往阿芜身边凑,今天换了爹。人呢,你放回去了?”
江岑道:“没有,人弄昏了之后带回来,现在关在后头的小屋子里,由其他人守着。”
亓晏笑了:“等会把人弄醒,再好、好、地、问问他。”
长宁擦了擦汗。
江岑垂下头,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