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片似乎与世隔绝的竹林走得不紧不慢,转眼便到了亓晏的生辰日。亓晏是越王府唯一的孩子,集万千宠爱一身,每年这一日王府热闹得竟与除夕差不多。而十七岁的生辰,亓晏只照常起来,一言不发地练习走路。失去双亲失去家,亓晏一心只想复仇,生辰这日也变得不过是再普通的一日。
傍晚吃过饭,阿芜为他准备好药浴。今日阿芜临时改了一味药,亓晏泡下去小半个时辰,膝盖以下的两条腿疼得他两眼通红,像是被一旁搬了张板凳坐在浴桶旁的阿芜欺负了似的。为了缓解疼痛,亓晏分出心神,可房间里除了他外就只有阿芜一个活人,亓晏就算羞恼男女授受不亲,也只能看她。
阿芜埋头聚精会神看着书,亓晏只能看到一个发髻梳得松散的后脑勺。大概是小结巴头发细细软软的,亓晏竟然在痛到浑身麻木时有那么短暂瞬间觉得他的心也是软的。
倏然,阿芜抬起了头,亓晏迅速别开头,色厉内荏道:“看什么!”
十六岁的姑娘,不、不知羞!
阿芜放下书走过来,无视亓晏霎时慌乱且隐隐有些害羞的表情,伸了一手试了试水温,然后说道:“温了。”后从厨房哼哧哼哧地搬来新的一桶,把亓晏扶起来又扔进另一桶里,亓晏被折腾得后头一点旖旎羞涩都不剩,只觉得自己是需要返锅蒸煮的板上鱼肉,而阿芜就是掌勺的厨师,还是厨艺糟糕得不行的厨师。
等到亓晏被扶出来时,当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阿芜擦干了亓晏身上的水正要为他套袖子的时候,亓晏抬了抬手,虚虚说道:“我……自己来……”
亓晏肤白,愈发称得他眼眶红,阿芜觉得他真像自己在山间见过的雪白兔子。亓晏注意到阿芜盯着他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看,他意识到了什么,先是狠狠瞪了这惹人气恼的小结巴,而后手指抖着飞快系着衣带。结果穿完上衣,亓晏发现自己竟然还光了个屁股蛋,也不知被小结巴看了多久,亓晏险些晕眩过去。
“你你、阿芜你给我转过去——!”
阿芜偏了偏头,不解为何他生气了。但看着亓晏红彤彤的眼眶,阿芜思索后片刻,扭头跑了出去。
阿芜走了,亓晏捏着裤子发怔。他方才语气是否太严厉了……
等换上衣服后亓晏才发现今日这套衣服竟是崭新的,且尺寸合身,一看便是专门为他买的。亓晏反复默念着阿芜名字,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他拖过床榻边的轮椅,准备出去找阿芜。
……他既做错了事就需承担,不过是给阿芜道个歉,又、又脱不了他一层皮。
亓晏刚撑起身,便见阿芜跑回来了。他张了张嘴:“小结……阿芜?”
阿芜往亓晏手中塞了一包桂花酥:“吃、吃糖,很甜的,吃了就、就不疼了……”说着,阿芜看了一眼他身上崭新的衣服,日日照顾亓晏,阿芜自然知道亓晏穿的尺寸,量身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果然刚好。
“和衣服、一起买的,你不用再、穿我的了。”
亓晏腾得一下红了脸,却是没像往常一样瞪着阿芜,只单手捂住了脸,露出两只一样红的耳尖。
亓晏艰难地发声,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阿芜气得七窍生烟。
“……你能不能别提。”
小世子肖似王妃,面若桃李,明艳又朝气,少年人抽条得慢,这是这几年来亓晏最恼的一件事。一开始阿芜拿了师父的旧衣,可穿在亓晏身上并不合身,最后比划了下两人的身形,在亓晏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把自己平日上山采药的窄袖换给了他穿。好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