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博士大惊失色,屋内的众多士子却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突地,一声“噗通”的声音响起,傅瑜旁边的座位上的一个“人”也滚落在地,露出了里头的棉被。
柳博士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随后拂袖狠狠道:“这是今年来的第几次了?我定要禀告斐祭酒!”
随后,他让士子们安静下来,问自己一向的得意门生,“非晏,你且说说,我方才所讲的可是正理?”
虞非晏跪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闻言将视线依依不舍的从窗外的红杏上移过来看着柳博士道:“博士方才所提到的是将近两千年前的古人的生活了,那时女子地位低下,当然公羊子会有此感叹,可今天的您赞同这件事却是显得非常匪夷所思了。如今朝中女学盛行、女官不绝,本朝开国时的平阳公主更是一位带兵打仗的巾帼英雄,便连现在也有高门大户的女子骑马上街,与男子同游,民间赘婿婚嫁一事更是异常流行。如此一来,又怎么能将两千年前的礼俗束缚于女子身上呢?”
本朝公主们三嫁三休夫的壮举他却是不敢提出来的。
柳博士还想反驳什么,虞非晏却快速道:“若是博士用前朝的法子来帮助圣人治国平天下,朝中有不少人都是要反对的,更何况是拿两千年前的礼节来束缚女子?”
虞非晏此言一出,柳博士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倒是有不少士子拍手叫好,有的是真心诚意觉得虞非晏所言非虚,有的却是为了他能够将这讨人厌的柳博士反驳的哑口无言。
柳博士气急,却是嗫嚅了许久,才大声道:“今日讲学到此为止!”而后便落荒而逃了。
有士子哈哈大笑着,过来搂着虞非晏的肩大笑道:“你方才可真是好样的,总算把那老学究又给气昏了一回了。”
虞非晏淡笑着,却是问道:“今日傅二郎又去何处耍了?”
有人道:“他今日一早便拉着王六郎骑马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又有人问:“他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国子学中逃过课的也不是他一人,为什么每次柳博士总是拿着他的这点不放?”
有人笑着回道:“你定然是新来的,不知道以前柳博士刚来国子学的时候中了傅二郎的圈套了。”
那人又问:“是什么圈套?竟能让柳博士记恨如此久。”
此时众位知晓内情的士子们却是心照不宣了,而不知晓内情的士子们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众位同窗都在笑些什么。
虞非晏想起这事,却也笑了笑,他想起来这些公侯之后的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国子监柳博士,御史台李谏言,朝中双煞。
“虞家郎君!斐祭酒有请!”外间有人唤道,虞非晏皱皱眉,和众位同窗打了招呼便走了。
斐祭酒身为国子监最大的长官,在众位学子心中自然是威仪非常的,而虞非晏在面对他的时候,比之寻常士子更加紧张,只因,他是那个人的父亲。
斐祭酒唤他来却不是为了今日在课上顶撞柳博士一事,而是为了三月半的殿试。
斐祭酒直言道:“你可有把握?”
虞非晏淡淡笑了,眸中却闪着自信的光芒,他道:“定不辱祖父和父亲的名声。”
虞家父子两探花,在一干公侯世家中异常的显眼,至今仍被众人称道。斐祭酒只道:“得之为幸,失之亦无不可,你不必如此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