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咂咂嘴,看看倒在地上发出鼾声的王犬韬,又看看今天认识的新朋友梁行知,颇为豪迈的举起白碗一干而尽,一股暖流下肚,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大声道:“呔!这两个家伙,一个能喝的都没有!”
傅瑜转过身来,伸出胳膊,举着手中的碗看向一旁的小二哥,道:“倒酒。”
小二哥板着一张脸道:“郎君,酒坛子空了。”
傅瑜一愣,看向小二哥怀中的酒坛子,果真已经没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小二哥想过来扶他,傅瑜一挥袖,道:“郎君我还能站稳……你且去叫掌柜的来。”
他晃了两下,果真又站稳了。
这里的掌柜是认得他们的身份的,此时见他们喝醉了也不敢怠慢,只听从傅瑜的吩咐将王犬韬和梁行知各安排了一个客房搬进矮塌上躺着了,至于傅瑜,却是牵了自己的马,走出了宝来楼。他想了想,又将梁行知今天下午作的那幅画卷起来装到画筒里,拿走了,他对着梁行知房间的方向道:“行知你既然送给我了,那……那便是我的……了……”
掌柜的本来还想叫楼里的马夫送一下他,却不料刚让人去叫马夫,回头便见方才还有些熏熏然的傅瑜已是稳稳地上了马,一抽马鞭离去了,掌柜的看着傅瑜稳当的背影,道:“傅小公爷也当真是好酒量!”
掌柜的又看看天色,见着此时太阳渐渐西下,楼前正有小二在点着灯笼,距离宵禁却是还有一个时辰,便也不担心了。
大魏是有宵禁的,若是夜黑之后还没有进自己府门所在的坊内而是在大街上溜达,叫打更的更夫或是坊间的巡夜小吏发现了,一顿乱棍炒屁股是少不了的。
傅瑜虽说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会有巡夜小吏敢抓他和打他,可是防不住他有一个坑儿子的爹。只要巡夜小吏层层上报,最后使得掌管永安城治安的柳都尉知晓了,他阿爷,或者说他父亲、现任安国公傅骁不是个好惹的,也不是个会包庇儿子的,会叫府丁把他一顿棍子炒肉丁。
柳都尉掌管全城一百零八个坊市的治安,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本也对这些富家子弟偶尔的犯禁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他偏偏是柳博士的族弟,向来是不会包庇胆敢违反宵禁的傅瑜的,傅瑜就在他身上吃了两次亏,可叫安国公好一阵气恼。
然而今天,已经微醉的傅瑜却是差点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他骑着那匹深红色的马儿,在马上一颠一颠的,直让他胃里有些不舒服。傅瑜看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又看了看越来越暗沉的天色,忍不住伸手在衣衫有些单薄的胳膊上搓了搓,他叹口气,又牵着缰绳跑了一会儿。
等到街上再无一个人的人影,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傅瑜停下,他奇怪道:“怎么今天这条路总也走不完?”
他下马,看着一旁巷口上的几个大字,却是“锦绣坊”三个大字,傅瑜脑中一片混沌,此时慢慢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锦绣坊是东南城的一个坊市,他一拍脑门,疑惑道:“怎么我好端端的跑到南边来了?”
安国公府邸和众多其他的皇亲国戚一样,住在东北城的三大坊内,离这里足足有半城之远,傅瑜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喝醉了酒遛着马,许是识不清路,这才绕了个大圈子。
此时夜幕降临,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寒气,冷风一吹,倒让他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片刻,傅瑜叹了口气,他抚摸着深红的马脸,小声道:“都说老马识途,你到我府上也有几年了,怎么还不认识路呢?”
回应他的是马儿响亮的一个喷鼻,它甩甩尾巴,长长的马脸在傅瑜的手上蹭了蹭,让他觉得手心一片毛茸茸的,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