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以往的别离,过完短暂的周末,就可以回校重聚。这一次,将经历漫长假期的分别呢。
那一刻,李惜君眼望着渐渐远去的人儿,生生将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像。
而雕像黑亮亮的眼眸里,隐约有水气慢慢聚集,透过那一片烟雨蒙蒙,倒映出成昊宇一步三回头的身影……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自此一别,李惜君忽地觉着自己似乎病了。
这病来得奇怪,而且,病得好像还不轻。
——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寄托,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且不说那些枯坐教室的无聊日子了,就算是面前放着平日里最爱的奶油蛋糕、葱油饼什么的,亦没有丝毫胃口。整日整日没精打采的,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
总而言之一句话,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瞧瞧旁人,好似也处于成日无所事事的低迷状态之中,李惜君于是据此自我安慰道,大抵,百无聊赖的生活,便是考完试之后的正常写照吧?
某一天,第n次逛完后山,前往食堂的路上,贝佳妮摆弄着手里的一小截梅枝,冷不丁地冒了句“咱们芬芳了一个学期的宿舍,如今,失却了供给之源,很快就会香味尽散喽。嗯,甚是想念呢!”
究竟“供给之源”所指为何,闻者尽皆心中雪亮,焉有听不懂的?于是,相顾会意的轻笑晏晏。
心照不宣的小玩笑,略微闹一闹也便过去了,偏遇到了简凝希,这群人里最会找乐子的人,面对如此可心的题材,她怎能不借题发挥?
但见她,慢悠悠的起了个咏叹调的范儿,轻轻“哎”了一声,先将众人的注意力尽皆吸引了过去,紧接着,眉头稍低,眼波流转,语音落寞,无限凄美地吟唱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一边说一边学着工笔画里仕女的模样,摆了一个泫然欲泣的造型,怎么看怎么楚楚可人,令见者无一不是悲戚动容。
一干人等,尽数笑喷。
李惜君顿时大窘,含羞而立。明知贝佳妮和简凝希二人一唱一和的,意在拿自己开涮,却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幸亏上官芸适时替她解了围:
“晓希,你够了啊!能说点别的不?不许再闹了。”指尖轻戳简凝希的额头,笑骂道。
听得此言,简凝希扬手拂去上官芸尚还抵在额间的指头,辩解道:“谁闹了!我不过是有感而发嘛,如此唯美且应景的词,竟然不懂得欣赏!没文化,太可怕!”
嬉闹还在继续……
独立一旁的李惜君,便是那被一语惊醒的梦中之人。
——以为看戏的是自己,谁曾想,那戏里演的,竟是她的故事。
却原来,这些日子里,所有的郁郁寡欢,她并没有隐藏得多好,全被朋友们悉数看在了眼里,疼进了心底。
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哪里是身体抱恙,分明是相思入骨嘛,那是一种叫做“思念”的巨毒,时间越长,毒性发作得越快。若非见了他,偎着他,否则,此毒断不得解。他,是她无药自愈的良方。
点点滴滴驻进心里的那个人,将有长长的时间不再陪在身边,留给她的,唯有无边无际的,静静蔓延的刻骨思念。她蓦地体会到成昊宇拥她在怀里,万般不舍地说,“还未出校门,思念就开始疯狂蔓延”时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