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月扶起沈青黛,朝顾敏柔柔声笑道:“五公主,青黛妹妹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她是青蔓的嫡妹,又比咱们几个都小。从前因为身体原因,青黛妹妹一直养在云州。近两年,妹妹的身体大好了不少,又因将至及笄之年,故今年妹妹才能来京。咱们几个作为东道主,理应多照看照看青黛妹妹才是。况且青黛妹妹初次上京,想必对这京城之地不熟,我怕她整日闷在相府没个去处游玩,所以这次私宴,我就做主相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沈青黛引去了右席。
林悠月这话表面听来没什么毛病,既解释了为何要邀请沈青黛,又顾及到了顾敏柔和沈青黛的颜面,将这不相干之语巧妙地化解了。
但是细究下来,林悠月这话里却处处是玄机。
林悠月竟然特意将她的嫡出身份点明,这莫不是在针对沈青蔓。
方才这三人眼里的暗流涌动,她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
垂眸细思,而且看沈青蔓的样子,她似乎并不知道她也受到了邀请。
沈青蔓与她虽然在相府里时处处不和针锋相对,但沈青蔓到底明白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因此她上京的这一月以来,只要有公府侯门的邀宴,沈青蔓再怎么不乐意表面上还是会与她一同前往。
然而今日沈青蔓早早地就出了门,将她落在了后头,她还以为沈青蔓想和她撕破脸,不想再装样子了呢。
原来是不知林悠月也邀请了她啊。
这次宴会的东道主是林悠月,这岭雾山庄又是东阳王府的别庄,林悠月可是有权决定邀请谁或不邀请谁的。
如此一来,再看方才沈青蔓黑脸截断林悠月的话头之举,就有趣多了。
果不其然,林悠月话音刚落,沈青蔓就又黑了脸。
她现在最听不得别人当着她的面,说着什么嫡出庶出之语。
从前因为陈芸早逝,沈灵均又没再续娶,这偌大的相府里没个可以出门交际应酬之人。
当沈青蔓长至八岁时,她小小年纪就落落大方,又甚是机敏,与人交谈从不怯场。
后来她见每每有宴会相邀,沈灵均总是派人送份礼物就罢了,她便向沈灵均开口,承担起了世家之间原本该有的应酬交际的担子。
虽然她是庶女,但是大夏对于嫡庶之分却没有前朝那么严苛。
当年大夏太.祖在揭竿而起之前,也只不过是个破落的小家族中的庶子,所以本朝对于嫡庶之分倒不是很在意。
况且京城相府之中,子嗣唯有沈青蔓一人,那些世家大族,公府侯门看在沈灵均的份上,也会给足了她面子。
但是现在,相府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沈青黛横空出世,出现在了京城众世家的面前,沈青蔓的地位就显得微妙了起来。
这些时日,她就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某些世家中的小姐夫人,对她不如从前那般热切了。
因此,她极是暗恨切齿。
而此番林悠月邀请沈青黛之举,竟没提前告知她。
宜安郡主林悠月,她这是何意。
那头顾敏柔听见林悠月的这番话,双手抱胸,斜睨着沈青黛,语气阴阳怪调道:“她整日闷在相府?悠月姐姐,你可太小瞧她了。”
因为这里就属顾敏柔的身份最高,所以她还没坐,众人也不敢坐下。
沈青黛虽然被引到了她的席位之前,但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