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吓自己”到“一窥真相后安心”，不过隔着鼓足勇气去查探一番的距离，然而光是“鼓足勇气”这一步，就足够消磨人的时间和意志了。

    裹在被子里的身体起先因为紧张而发冷，被严严实实捂了半晌，又渐渐感到闷热。

    发闷的身体和头顶的凉气对比鲜明，越泽闭着眼，开始沉默着数自己的心跳。

    这是个他惯用的“小技巧”。

    机械性的重复某个行为能帮人缓解压力，他通常会给自己设个上限，要求自己在数到对应数字后必须行动起来，去做某事。

    定的上限数值是100，具体需要去做的“某事”究竟是简单的出被子，还是难度更高一重的检查全屋，越泽还没想好，他在数到50时听见鬼哭狼嚎里掺进了震动的嗡嗡声响，身下的床垫也随嗡鸣声一震，闭合的眼皮外同时出现一点亮光。

    越泽听出这是他的终端在震，他一愣，计数终止，眼睛下意识的提前睁开——然后看见终端上飘着一个小小的消息弹窗。

    几小时不见的北斗司南给他传了一份待接收文件，时间是“刚刚”。

    文件的待接收页面只在弹窗上停留了须臾，很快，弹窗继续闪烁几下，来自北斗司南的消息刷新在小窗口上。

    “[北斗司南]：醒来后记得接受文件。”

    “[北斗司南]：希望你睡觉时开了静音。”

    不巧的是，越泽今晚恰好就忘了开启终端静音。

    看着北斗司南依旧亮着的id和头像，越泽定海神针一样定着被沿的手动了动，他感到自己的指尖像个侦察兵，正堪称谨慎的向被外摸索，目标……就是睡前搁在枕头旁的终端。

    “侦察兵”缓缓朝终端靠近期间，不该随意叨扰他人的念头还纠缠不休的冒了出来，无声质疑着睡前还觉得“消化不良”的对象。

    窗外适时的落下一声惊雷，余音隆隆的尾声里，耀目闪电劈开夜空，它简直像直接劈在了越泽家窗外，呼啸而来的风卷起阳台门旁的窗帘，还晃动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刹那间亮如白昼的阳台上，随风摇摆起来的衣服好似一条条悬挂的人影。

    距离这间高层公寓一个街区远的住宅区内，熬了半宿的年轻人同样被这电闪雷鸣惊动，他回头看了阳台方向一眼，料想憋了一晚的大雨终于是要下了，便走过去关好窗。

    等他再回身到亮着灯的桌前，准备发去一条晚安消息就下线时，却看见自己不久前才发出的留言竟有了回音。

    “[一纵川泽]：sdfffffff……”

    对话框里的乱码让人摸不着头脑，像是对面的人不慎拿脸滚了回键盘，它成功使准备坐下的年轻人动作一顿。

    他个子很高，小灯照亮了桌前一方区域，光却追不上他的身量，让站着的他肩部以上都隐没在黑暗里，他随意扣了两颗扣子的衬衫被灯照得最清晰，敞开的领口和散着的下摆内，光线还替内里那些流畅利落的线条打了份阴影。

    “滴”的一声，疑似脸滚键盘的人又发来一条消息。

    “[一纵川泽]：抱歉，刚才手抖。”

    年轻人这才坐下。

    他动了动手指：“没关系。”

    “[北斗司南]：怎么还没睡，是被我吵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