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纰论,那妖女着实可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赛乳恭顿心中烦躁不宁,抓起一杯冷饮咕咚咕咚灌入口中,然后重重放下,震得杯口水花四溅。
起初他得知前日陪同唐皇接见他们仨人的漂亮女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护国公主之时,还忍不住多瞅了几眼,暗自惊叹对方驻颜有术,美如雪山神女临凡。
可李曜阻碍唐蕃两国和亲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再好的印象也荡然无存。
于是乎,“雪山神女”到了赛乳恭顿口中,就变成“那妖女”了。
禄东赞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水,幽幽地道:“我听说……李渊老儿对那妖女言听计从,恐怕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没有任何达成的可能了。”
桑布扎垂着双眸,平日里挂在项上的骨链已被他捏于手指之间,反反复复拨动着,不过他显然不是在念经,嘴里咯吱咯吱的,好像要咬碎自己的一口白牙。
屋内沉寂了半晌,忽然“咔吧”一声响,骨链在桑布扎的手中断裂开来,撒了一地的骨珠,桑布扎睁开眼睛,原本柔和的面相立时变得无比狰狞,“李氏父女没将赞普放在眼里,究其原因……就是我们吐蕃还不够强大!阴险狡诈的妖女,必须受到残酷的制裁!我发誓,如果有机会,我定要亲手将那妖女的舌、心、皮、宝瓶……”
“冷静!”
禄东赞急忙打断桑布扎戾气满满的起誓,扫视着两位副使,沉声道:“轻狂是愚者的表现,谨慎是智者的表现。愤怒于事无补,冲动只会让自己后悔。只有懂得运用智慧,才能满足你们的一腔热血。如今事已至此,既然我们难得来一趟长安,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赛乳恭顿心中一动,故作疑惑地道:“纰论的意思是……”
禄东赞斩钉截铁地道:“我们满载而来,也该满载而归!”
“如何满载呢?赞普可不需要好看而无用的财宝啊!”桑布扎耐心拾起一颗颗落在地上的骨珠,说话的语气亦变得非常平和,与此前怒目金刚般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
“办法当然是拖时间了,我们不能使赞普娶到唐朝的公主,至少也该得到一定有用之物来补偿,时间总是宝贵的,我们越晚离开长安,得到的就越多。”
禄东赞说着,望了一眼窗外灰暗的天空,长身而起:“现在时辰已晚,我们各自回房好生休息,明早一起去见那李渊老儿。”
……
……
“知了~~~知了~~~”
“阿姊,那些吐蕃使节何时才会离开呢?”
“知了~~~知了~~~”
“阿姊,父亲应该不会同意和亲吧?”
“知了~~~知了~~~”
东宫的一座凉亭内,云阳县主兰韶英靠坐在一根亭柱旁,双目紧闭似已睡着。而在亭子的中央,李曜与永宁郡主有一下没一下地下着围棋,另有两个宫装少女分别跪坐在棋盘的左右两侧,一边轻轻摇着纨扇,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跟那林间的此起彼伏的蝉鸣相互交织,聒噪个不停。
这两个宫装少女都是李曜这具身子的便宜妹妹。
一个是永嘉公主,杏眼桃腮,娥眉如黛,腰如约素,看着非常明艳妩媚,只可惜平日有些骄横放纵,如今已是二八之龄,却仍未婚配。
另一个刚到豆蔻年纪,名叫李澄霞,三岁得封淮南公主,其姿容虽不及永嘉公主,但毕竟有着李渊妃嫔的基因,生得五官乖巧,肌肤赛雪,也称得上是个俏丽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