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劲把电脑阖上了。等她喝完,高劲问:“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顾襄说,“我还没恢复记忆。”
“我是说你这次回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顾襄道:“记得。”
“在哪里?”
“安宁疗护中心的楼梯间门口。”
高劲笑:“哦?你那个时候直接走过去,我以为你没看见我。”
顾襄喝完了,把碗放到茶几上,想了想道:“如果不以视觉为前提的话,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是在来这里的第二天。”
“嗯?”高劲不解。
顾襄道:“你在电梯那边,说‘不用,我换件衣服就走’,然后又说‘好好好’。你在跟你姑妈说话。”
高劲一愣。
他仔细回想,四月那一阵确实很忙,科室里人手严重不够,他长时间加班。过了那一阵,医院才从其他科室调来一名医生,他这才有了闲暇。
高劲慢慢地说:“你那天看见我了?”
顾襄摇头,“没有,但是我后来认出了你的声音。”
“那你怎么会在一开始记得我说的话?”
顾襄想了想,小声说:“你声音好听。”
高劲笑了,靠着沙发背,将人抱住,“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记住我了?”
“……嗯。”
“还有呢?”
“还有……”顾襄回忆,“你教欧阳阿姨做数独,你在休息室弹吉他,那天你穿白衬衫。我被姓张的那个男人推倒,你抱我去病房检查……”
顾襄如数家珍,她记得每一件关于高劲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像印刻在石头上,纹理深入,无法抹去。
她说完了,看着高劲道:“我的记忆没有紊乱,也没有再丢失,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高劲:“……”
他将人抱到腿上,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上游移。
她是他珍藏多年的小心情,从前没有多想,后来有了奢望,接着是渴求,他越来越不满足。
直到此刻,他竟然觉得眼睛与心脏的温度变得一样,那种炽热要将他燃烧融化。
这两天难以启齿的恐慌像是一瓶酒,酒醒后他无比清醒。
假如他怀里的女孩有一天真的忘记了他,那他也有办法再次将她引|诱,让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他为她布置的温室。
高劲拇指按住她的嘴唇,轻轻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