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谈话,对余茂生颇有启发。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应该去努力打破这种旧的制度,而不是去伤害同样无辜的人,先生就是这么做的,他的婚姻生活也因此变得和睦起来。
这天晚上,余茂生翻看着黎先生借给他的油印小册子,满是振奋。
一个旧制度的打破,需要勇者去奋力呐喊。他隐隐觉得,黎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呐喊者,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唤醒国人。他希望自己也能加入进去,成为先行者的一份子。这也为他日后参加革命工作,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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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门亲事,林玉婉也感到很郁闷。
一开始家里一直瞒着她,直到事成之后才了透了消息出来。
那天下午,她放学回来,听说了此事。于是很不高兴,就噘着嘴找到娘,说道:“娘,我还小,怎么就给人家订亲了?”
四太太哄着她,说道:“哎呦,我的二小姐啊,你知道找个门当户对的有多难啊?如果咱这边下手晚了,好姑爷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林玉婉不好说什么,可心里着实气恼。她想去省城读书,可这么早就定了婚,那书还读得成吗?
于是,就跟娘讲起了价钱,说定亲可以,但一定要跟余家讲清楚了,晚一点才能成亲。等她中学毕业了,要去省城读女校,就像她大姐那样。
四太太听了,就点了点头。
她听余太太说了,三少爷也想去省城读书,那就晚两年再办事吧?反正孩子们年龄尚小,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赶着定亲,不过是想给玉婉提前选个好的而已。
在她看来,林家和余家结了亲,可谓皆大欢喜,孩子们的反应都是次要的。日后关起门来过日子,习惯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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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调整,林玉梅也从纠结中走了出来。
她想,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医术恢复起来。有了立身之本,才能无所畏惧。再说,现在是一九四五年的深秋,距离那场婚事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这三年里,会发生多少事?谁也说不准。以不变应万变,方是正道。
这心态一好,做事的效率就高。
见天气凉了,父亲又咳嗽了,就给出了一个土方子。
这天吃了晚饭,她让娘把春天腌制的香椿从罐子里取出来一把,用热水清洗了一下,就切成碎沫搁在一只茶杯里,然后用滚烫的开水一沏,盖着盖子焖一会儿,一杯香椿茶就成了。稍微凉一凉,就端进书房里,让父亲趁热喝下去。
“爹,您喝了茶,就回屋躺着,不要见凉气儿,这个可护嗓子了……”林玉梅脆生生地说道。林先生见玉梅这么懂事,就笑着应下了。
一连喝了数日,这嗓子果然见好了。
林先生十分欢喜。他教了多年书,平日里说话多外加上吃粉笔末儿,咳嗽都快成职业病了。现在有女儿护着,就再也不用担这个心了。
林太太也是喜笑颜开,这玉梅真得要做大夫了?为了表示支持,她还答应女儿要去给她买一套银针,好在布偶上练习扎针。
可对林玉梅来说,这仅仅是个开始。
天气一冷,她就督促着父亲、母亲打八段锦,锻炼身体。还让玉斌和玉铭每天跟着她在院子里跑步。玉斌像着小大人似的,闷着头跑着。而玉铭却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为了锻炼肺活量,她还找了一根麻绳,把两头用绒布缠好了,做了个手柄。天天拉着两个弟弟,在空地上跳绳。还说要坚持下去,这样个子就能长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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