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重镇作为北野界内最大的修者重镇,本就繁盛至极。加之这几日炼器大会的召开吸引了无数从其他界域来的修者,是以,本就热闹的重镇愈加喧嚣。
行至某处修者小摊,仇胜忽然停住了脚步。从缝在衣服内包里的乾元袋中寻出两枚下品灵石,仇胜兴致勃勃地在小贩处买下了一件不起眼的法宝。
俞天梁走到仇胜身旁一看,发现师傅竟是买了一支小小的簪子。
那玉簪只是一品法宝,甚至内嵌在法宝内里、用于发挥其功用发阵铭文都镌刻得不甚明晰。俞天梁虽然不是器修,但跟着白叔混了一段时间的他倒也清楚一些法宝鉴赏与品级:这玉簪品相太差,甚至称其为法宝都有些勉强,充其量也就是一支烙了铭文的凡物。
师傅买这个作甚?俞天梁疑惑,难道这簪子与先前师傅送与程凡的那面铜镜一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谁知仇胜却挽起簪子,斜斜地往自己头上戴。
他的神识分`身人小且矮,连两只嫩藕似的小手也短短的,这会儿拿着簪子,居然够不到自己的头顶。
仇胜干咳了一声,颇为尴尬地把簪子递给了俞天梁。
俞天梁狐疑地看着他。
仇胜转过了身:“帮为师戴上。”
俞天梁如梦初醒,赶忙帮仇胜把那玉簪别在了头上:这玉簪虽然品相低下,但造型样式却十分别致。细长的金玉簪上錾刻着繁复却不显杂乱的纹理,其尾缀着一颗一品绿萤石,看上去好看得很。
仇胜摸了摸头顶的束发,又碰了碰那枚玉簪,而后转了回来:“如何?”
俞天梁:“师傅?”
仇胜:“好看吗?”
俞天梁面上一微红,好在他一贯面冷,仇胜倒也没看出他的不自在来。
因着年纪小,这会儿仅有垂髫年岁的仇胜的面上还有些婴儿肥,与成年体型相比,少了一分出尘,多了一分童稚。俞天梁并不是个对装束变化敏感的人,一时没能分辨出戴着簪子的仇胜与先前没戴簪子的仇胜有何不同,只觉得不管打扮成什么模样,自家师傅都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他面红心不跳,信誓旦旦道:“好看。”
仇胜:“为师戴着好看个屁,这他妈的是给女人戴的簪子。”
俞天梁:“……”
把簪子从头上取下,仇胜小心翼翼地将其揣回了乾元袋里。
俞天梁凑过去低声问:“师傅买下这支女式发簪,是因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仇胜:“是啊,特别好看。”
俞天梁:“……”
仇胜侧了侧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在他的记忆深处,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很喜欢收集簪子——又或者说,她喜欢收集一切好看的东西。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他曾无数次地听对方如此絮叨着,明明是个受万众修者敬仰、被尊称为“剑姬”的剑道大能,却时常犯些小女儿情态,惹得旁人忍俊不禁。
彼时他还年幼,而白叔也还年轻,还没老成叔叔辈的白先生在炼器道路上越跑越偏,炼制出来的法宝也随着那人的喜好日益华丽。他想着,也许自己这喜好排场和气派的小毛病就是从那人身上捡来的。
可惜……
如今,他便是找到了漂亮的簪子,也再也无法为那人别上了。
俞天梁看着仇胜,总觉得自家师傅的眼神里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有怀念,有沉郁,同时,还隐藏着一点被藏得极深的——憎恶。
他并未出声打扰仇胜,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