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进来时便在草庐门口,她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灵气聚集的风水局,对于谢周容来说,合适静思学道……问题是,这里可是玉符之内,还能有灵气这种东西?
她推开门,见到了盘坐在草席上的谢周容。
谢周容还是一代国师的时候,供奉他的庙宇曾经遍布天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庙宇全部没能传下来,而谢周容这个名字,也只留在了古籍里。
虞兮想,自己大概是第一个见到谢周容真容的人。
宽袍广袖,头戴高冠,容颜清俊若谪仙。
她推门时,草庐里的谢周容正好睁开眼,眼神清雅如水,隔着简陋的草庐望向虞兮,仿佛能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虞兮也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说:“确实少了一魄。”
谢周容:“……”他算是知道了,不管在哪里,这姑娘总能让人无话可说。
不过人既然来了,他也决定尽一下地主之谊,于是说:“你自己身体问题你自己清楚,为什么还要进来?你再这么多来几次,以后可能就彻底回不去阳世了。”
虞兮:“我答应过解决你魂魄的问题,当然要来看看。”她说着在草庐里环顾了一圈,“话说你这儿环境不错,我万一以后真回不去阳世,来这里跟你一起住怎么样?”
谢周容:“……”他就不该讲话。
虞兮还穿着酒店里的那身睡衣,随意地往门上一靠,抱着手臂,突然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吧?”
谢周容看着她,“张闻之这两年都在想怎么追上你,我当然知道。”
虞兮笑了,“他一直对我没什么好感。”
然后望向盘坐在草席上的谢周容,很认真地问:“那你应该也对我没什么好感吧?你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理我,现在怎么又愿意跟我说话了呢?”
如果虞兮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白天和张闻之见面时的妆容,谢周容觉得自己对这个任性骄纵大小姐印象不会有丝毫改观,想都不想就会觉得她这两句话是在嘲讽;然而现在面前的那张脸妩媚得清雅温柔,谢周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好说:“张闻之一直对你不服气而已。”
虞兮偏了偏头,突然就笑了起来,“还是先说正事吧。你丢的那一魄,有没有可能找回来?有影响吗?”
“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没什么太大影响。”
“谢仙师,”虞兮看着谢周容那张清逸文俊的脸,说:“你这样的人,花那么大代价也要把魂魄留下来,总不会是为了千年百年地困在这个地方。”
谢周容沉默。
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你说得对。”
在那个时代里,谢周容是最顶尖的玄学大师——即使往前溯五百年,往后追五百年,也是最顶尖的大师。
所以他当然不会轻易把情绪写在脸上,尤其是悲伤。
他只是问虞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缺了一魄。”虞兮说:“而且当初供着你的那些庙,没有一座留到现在的,金身也都没能留下来。哪怕你还有一座金身在,受些香火,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又说:“我姓姬,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姓,所以我知道的多一点也很正常。”
谢周容略略垂下眼睫。
他的魂魄在朱雀玉符中寄居至今,基本都处于沉睡状态,中途偶尔醒过来了几次,却很少遇到同道中人,更没有人发现玉符中的他。
直到张闻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