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回道“丞相右臂与脚踝都伤到了骨头,得正骨之后,敷上草药,等骨头长好。”
因无性命之忧,医官显然并不紧张,刘藻却听得心惊胆战,想着这该多疼,心都揪到了一处,恨不得能够以身相替。
接下去便是救治了。
谢文见她还留着,便道“此处有臣看着便是,陛下且回去歇着吧。”
刘藻摇头“不急。”她看了眼谢漪,像是解释一般,道“丞相于朕,如肱股之于身,不亲眼见丞相无事,朕不放心。”
话已至此,谢文自不好再赶人,只好由她留下。
正骨由医女施行,榻前竖了张屏风,谢文毕竟是男子,回避到了屏风之外。谢漪强忍着痛意,未曾出声,刘藻却宁可她喊叫出来,不要一面经受痛楚,一面还要忍耐。
可她偏偏却帮不上什么忙,她不能代替谢相受苦,也不识得什么止痛良方,刘藻心如火焚。
医女见惯了生死伤病,自不觉得如何为难,只尽力医治便是。刘藻看她的手法,每见她使力,每见谢漪瑟缩,都忍不住别开脸去,不忍心看。
谢漪在剧痛间,望向她,看到她眼中强忍的泪花,便想摸摸她的脸,要她别担心。可话语却只能留在心间。
直至终于正完了骨,敷好了伤药,包扎好。医女便退下了。屏风也撤了下去。
谢文回到床前,尽心侍奉。
刘藻也寻不到什么由头留下,她看了看谢漪,又看了看谢文,心中几度徘徊,终是转身而去。
恰好药煎好了,医女送了进来。刘藻与她擦肩,她行至帐门口,回头看去,谢文接过了药碗,先搁到几上,将谢漪稍稍扶起一些,而后重新端起药碗,侍候她用药。
这本该是她来的。刘藻想,照料谢相的本该是她,侍候用药的本该是她,多谢他人关怀的,也本该是她。
刘藻看了片刻,缓缓走开。
她回到大帐,先召了养马的官员,问责惊马是何缘由。官员闻说惊马之事,早已去查了,然而只一两个时辰,如何查得出来,被召来御前,又惊又怕,颠来倒去的,也只能说一些,“马是大宛马,日行千里,性烈,平日喂养皆甚细致,从无懈怠”的推脱之语。
刘藻哪里肯听,将他下狱,派了一名精通查访的大臣去查,必要查个明明白白方肯罢休。
她的心挂念着谢漪,将大臣们都遣下去了,便靠在榻上,想的都是谢相好些了吗谢文能照顾好她吗
她渐渐地有些茫然,其实她也曾有过能与谢相光明正大地相处的机会的。当年若不是她偏要勉强,她们便是姑侄,她也能借这名分,亲近谢相,眼下照顾谢相的,便是她了。
可她偏偏不愿,近些年来,还刻意淡去她们姑侄的名分。
刘藻忽然害怕,她们如此生分,一年二年,谢相兴许便会忘了她们其实相爱。到头来,她终是一无所有。
“陛下。”胡敖捧着一方正的匣子上前。
刘藻望向他。
“药材寻来了,可要送去丞相那里”胡敖禀道。这回来上林,宫中也备了不少药材,皆是止血活肉的好药,刘藻一回来,便令他去寻了。
见他将药都找了出来,刘藻立即道“快去。”
“诺。”胡敖退了下去。
天渐渐暗下。营地中不时有夜巡的宫卫穿梭帐间,篝火映着帏布,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