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见她打定了主意,知是无从劝谏,且谢文也一心想在疆场上建立功勋,便不曾反对。
刘藻见说成了,微微显出笑意,稍稍舒展了身姿。她的身形生得颀长,舒展下来,瞧上去有些许慵懒,眼角挑起,带着女子方有的温柔气息。
谢漪看着欢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玩笑道“支走了文儿,陛下可是安心了”
刘藻见被戳穿了心思,有些脸红,却仍正襟危坐道“他这么大了,总不好一直在你羽翼下。”她说罢了,又暗自在心中添上一句,谢相羽翼之下,唯有她能待。
谢漪一笑而已,倒没再逼问。
她们都知,刘藻虽不喜谢文总粘着丞相,但令他建功,并非只为支开他而已,还因谢家这一代,的确唯他最出众,他若无建树,谢家的权势便要断层了。以她们的境况来看,谢家还是久盛不衰的好。
刘藻还是想为谢漪多添一层保障。
她来了有一个时辰了,谢漪抬首望了眼日头,道“陛下该回去了。”
探病探上一个时辰,算不上短了,皇帝的仪仗还在相府前铺着。刘藻不大情愿,牢牢坐在榻上不肯起身,哼唧着道“再容我待一会儿。”
谢漪笑道“陛下再留下去,廷尉处恐又要痛心疾首了。”
刘藻一听廷尉,便不大高兴,淡淡说了句“理他作甚。”他还能翻出天来不成。他知道了,刘藻也不惧。李闻总还是要在朝中立足的,他守口如瓶,安守本分也就罢了,倘若宣扬出去,旁的不说,皇帝必会拿他出气。
故而李闻也只能暗自嘀咕不满,言语挤兑上两句,稍过火些都不敢做。
谢漪见她与李闻生了嫌隙,少不得劝她“廷尉无大过,陛下便不要怪罪他了。”李闻与寻常大臣不同,他是大臣之中第一个忠于皇帝的,且还有师生情分,自是不愿见她误入歧途。
刘藻还是不乐,道了一句“我难得来见,不要说不相干的人。”
谢漪哑然失笑,由着她又赖了片刻,方再催促她走。
哪怕想通了,坚定了,无畏了,扭转了心境后,仍不能坦然面对暂别。心中向往的,依旧是朝朝暮暮。
刘藻回了宫,坐着看奏本也好,躺下休息也罢,都不大安生,她合起眼便是谢漪的模样,一回相见,能使她回味许久,越回味越思念,越思念便越躁动。她独自躺在床上,又是这年少气盛的岁数,不免想念起与谢漪交颈相缠的时光,夙夜难寐。
谢漪在家中养了三月伤,到手能执笔便来上朝了。脚踝上的上好得慢,勉强可行走,却是钻心般的疼。刘藻特赐一辇,供她在宫中乘坐,使她免于行走。
刘藻封谢文为羽林中郎将,秩比二千石,命他执掌羽林。他既无军功,又无阅历,骤居高位,军中自是不服。偏生他出身显赫,又是皇帝钦点,众多将士纵使不服,也不敢过于放肆。
刘藻算着日子,眼下方三月,匈奴犯边多在秋收,还有半年可让谢文熟悉部下。谁知夏日未过,匈奴忽然劫掠边境,打了边军一个措手不及。
刘藻一面调兵遣将,一面心生疑窦。
匈奴犯边也是担了风险的,既有风险,自是竭力抢掠最多。二月之后,粮食满仓,秋高马肥,是抢掠最好的时候,往年匈奴也多选这个时节来犯。今朝怎地连二月都等不得了。
刘藻将疑窦说了出来,许多熟悉边事的大臣也觉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