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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咽下了整碗米饭。

    “早些歇了,明日且有的忙。”谢漪令撤下食案,示意刘藻起来,回寝殿去。

    孙次卿谋反,又牵涉出一大串的大臣,还有济阳王也要派人拿回长安。民乱虽已平息,但后续之事不少,哪里来的百姓,所辖官员在做什么,该问责的问责,该处置的处置。

    事情一摞垒着一摞,总是忙不完。

    刘藻想到孙次卿便皱眉不止,但她没说什么。孙次卿死罪是逃不了了,可刘藻却不觉得如何快慰,乃至连审讯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她们同去了温室殿,各自洗漱后,躺到床上。

    刘藻睡不着,抱着谢漪,埋首在她颈窝里,呼吸声一下接一下,十分低沉,像是刻意地使自己平缓下来。

    谢漪觉得萌萌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信心满满地脱开了母亲的手,走出两步,却跌了跤。跌疼了,受挫了,她会立即回头寻找她,要她的安抚。而她甚至不必多用心,责备也好,宽慰也罢,只需将目光注视在她身上,萌萌便又会重得勇气,继续去对抗世俗。

    谢漪轻轻拍她,用下巴轻轻地摩挲她的头顶,刘藻被她这般温柔的呵护着,积蓄了许久的怒意、委屈与愧疚终于如洪水一般喷涌出来。

    “他们,欺人太甚”

    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刘藻痛骂了一通,缩到谢漪怀里。谢漪摸摸她的眼角,果然是湿的,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既心疼,又无奈,苦中作乐间,又觉颇为好笑。

    夜深之后,终归是累。刘藻发泄了一通,精神舒缓下来。谢漪拍拍她,哄她睡觉。刘藻合起眼睛,即将入眠之时,她又模模糊糊地睁眼,抓着谢漪的手,反复地唤她“谢相。”

    “我在这里。”

    刘藻含糊着道“都怨我。”怨她不够强大,怨她不能强顶住民意。

    “怎么能怨你”她做得已够好了。谢漪柔声道,“也不是全然没好处的。至少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必再遮掩,不必再分离了。”

    刘藻没有应话,谢漪以为她睡着了,正要替她掖一掖被角,刘藻却辞气朦胧地说了一句“我们不能就算了。”

    说完,方当真睡过去。

    谢漪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宣室殿中带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名分,但刘藻在乎。

    与皇帝而言,名分并非单单是情意证明,有时是护身符。妃妾与皇后之别,如天地之差。妃妾有过,杀罚随意,皇后有过,则需大臣朝议。武帝以子弱母强,杀赵婕妤而立其子,若是赵婕妤是皇后,哪怕武帝有此心,大臣都不会答应。

    更远些说,倘若不幸,来日她走在谢相的前头,谢相若只是妃妾,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但她是皇后,便有礼法保护。便如当年,她再如何厌烦太后,也不能杀她,只能将她迁去长门宫,连一应用度都不能短她。

    隔日刘藻起得甚早,她何时走的,谢漪都未发觉。

    待她醒来,胡敖已备下了朝食,侍奉完谢漪用膳,他也没走,而是取了一堆奏疏来,与谢漪禀道“这些日子婕妤在蓬莱,消息不通,不知朝事,陛下要审孙贼,分身乏术,奏疏便由婕妤代阅。”

    竹简堆砌得约有一人高,这数量,必是将底下呈入宫的奏疏都送到此地来了。

    谢漪怔然。

    胡敖招了招手,一名文臣上前。

    朝中大臣,谢漪个个都认得,自是一眼便认出,此人是掌玺,胡敖道“陛下诏令,传国玉玺,婕妤取用,即如天子取用,不得违抗。”

    谢漪容色沉静,到了这时也忍不住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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