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老让人去沏了茶,陆渐行知道他近年对自己不满,也不好随便说话,只安静看着他润茶。
等到出汤,恪老才道:“以前你父亲在的时候,就喜欢到我这里来蹭茶喝。他手里也有好货,但是在普洱上就比不过我。那年你还小,我好不容易从别人那诓了一点昔归的明前茶回来,还没等藏起来,他就闻着味儿来了,非让我给他泡。我说这茶金贵,要用忙麓山的泉水泡才地道,他二话没说,让人去了山里给他装,一路周折,两天才运过来。我们俩那会儿也是在这,摆一茶席,小心翼翼的,就几克茶,泡了十几泡。今年又有人送了我一点,我当时就想起来了,他不在了,你来尝尝,也是好的。”
陆渐行很久没听人提起养父了,鼻头微微发酸,转开了脸。
恪老叹一口气,却继续道:“也就是那天,他跟我说起你那个生父的打算。陆董如今重病,我一个外人按理说不好再评价他,但你可知道当时你父亲为何帮他一把,投了那几百万进去?”
陆渐行点了点头:“知道。”
他在天颐的股份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投资的几人获利退出,唯独他养父留了那一点在里面。虽然养父没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老人家一直在为他的以后铺路,既怕他以后孤苦无依,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作伴,又怕他回了陆家后无根无凭,被人欺负。
恪老点了点头:“你父亲亲人缘薄,所以当初一时自私留下了你,让你失去了跟父母团聚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对你有愧,所以早早替你筹谋,既告诉你你的来路和将来的去处,可又不舍得你接触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那年他病重,除了把万贯家产留给你,还额外嘱托了我们老几个,一定要照顾你,送你回去……”
“几位长辈的提携和照顾,晚辈不敢忘。”陆渐行微微动容,顿了顿,又道,“我也从未怨过父亲。”
“可你回去之后呢?”恪老眯了眯眼,打量着他,摇头道,“你能坐上这个职位,王董出的力不少。可事实上,你回去之后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原以为你是人小不懂事,现在看来……”他说到这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将手边的茶宠重重拍下,“恐怕养恩不如生恩,你父亲拴来了一头中山狼吧!”
陆渐行虽然知道这人也是有自己的安排,但听到这种指责,仍是忍不住浑身一震。
恪老打量他片刻,又从手边拿出一样木盒,冷笑道:“这方瓦筒砚是你父亲的心爱之物,上面有四位明代大家的题铭,之前他放在我这,现在我也一块还你。你年纪小,莫要以为旁人都要从你身上图利,如果要做什么事,先摸摸你的良心,问问对不对得起故人。”
……
陆渐行出去一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成叔看得心里直叹气,又有些着急。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无非是两边打架,棋子遭殃。尤其是陆渐行这枚棋子看似身份尴尬,但又有自己的底牌,并不受人摆布。因此得到他的一方欢欣鼓舞,另一方则又气又恨,软硬兼施,恨不得逼死他。
这次回来他原本想劝着陆渐行不要去看别人的,可是这孩子又重感情。
成叔心里无奈,午饭做好去敲门,里面的人果然不吃。等到晚上,那边也是如此。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陈彩突然来了电话。
成叔接起,就听那边欢快地问:“成叔,我给陆总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啊?”
成叔心里叹气,却又不好往外讲,只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可能关机了吧。”
陈彩“哎”了一声:“那怎么办?我过来找他玩呢,现在迷路了。”
成叔愣了愣,他没想到陈彩会突然过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