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开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
道格法师,正在他的眼前,扯下了自己的一只手臂,然后他用不断喷涌鲜血的断肢,在地上认真地涂抹着。
“道格……法师……你在干什么?”
艾文几乎要怀疑这又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了,就像是这些天他在昏昏沉沉中经历的仿佛永无止境的噩梦一样。
听到艾文的问话后,道格法师的哼唱声忽然戛然而止。
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慢吞吞地回过头来,他的脸变得又干又瘪,而眼睛里一片血红。
“祂希望能够见到你……”道格法师沙哑地说道,下巴一片血红,“祂在看到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你是属于祂的……你站在那窗口,像是一颗苍白的死星……一片死去的星云……你应该去看看祂为你准备的一切……你应该……回去……回到祂为你建造的宫殿中去……”
道格法师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艾文的方向爬过来。
“道格法师,哦,不——”
艾文尖叫着,一边后退一边朝着道格法师投掷着清醒术。
但是这些小法术一如既往的毫不起作用,魔法的微光就像是冬天的静电一般微弱,仅能在艾文的指尖闪出细小的火花,而后便消失无踪。
“我好害怕……呜呜呜呜……祂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嘻嘻嘻嘻我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在非常偶尔的间隙中,道格法师会显露出一丝微薄的理智,但那理智看上去甚至比他的疯狂更加令艾文害怕。
他不断的呜咽,哭泣,狂笑,唱着歌,爬行的动作最开始相当笨拙和迟缓,艾文倒还能勉强跟他拉开距离,但很快,道格法师的动作变得迅捷起来了——当然,他看上去也更加不像是人类了。
他的膝盖敲在地板上,独臂撑在自己的身前,背脊高高地拱了起来。
从理论上来说,道格法师原本应该很难保持平衡,但令艾文感到震惊的是,道格法师用一种难以解释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
法师的断肢,就是那之前还在往外淌着血的部分,仿佛变得柔软了起来。
柔软无骨,灵活却坚韧。
一团像是触手似的东西从他的伤口中涌了出来,一圈圈紫红色的吸盘镶嵌在肉色的肢体上。
艾文扭过头开始狂奔。
“祂爱你啊——祂爱你——祂将为你而来——为你——呼——呼——”
道格法师的声音像是被拉长了一样,变得格外刺耳和扭曲。
事后想起来,这场追逐战显得狼狈而可悲,并无值得仔细描写的地方:艾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也不想去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状况,他机械地沿着墙的边缘和高高低低的试验用具,像是困在老鼠球里的小魔怪那样茫然的奔跑着。
而道格法师,他的状况可能又更加哀伤一些。
哪怕是一只狗恐怕都要比他更加富有狩猎的技巧,而他显然已经失去了作为法师的智慧和人性,只会徒劳地追逐在艾文的身后,嘴里不断地发出已经分辨不出任何意义的嚎叫。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艾文气喘吁吁地绕过了试验台,然后他用力地推到了摆放着无数瓶瓶罐罐的陈列架。
“闭嘴!我他妈叫你闭嘴!”
艾文发出了崩溃的咆哮。
“轰——”
水晶器皿齐齐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不知道其中那一些药水相互发生了反应,一股强烈的光芒倏然刺破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