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上次过来说他最近应邀去参加一个书法比赛,他去给人当评委,他那狗爬的字还给人当评委,误人子弟。”贺爷爷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贺见微坐在贺爷爷身边笑道:“我爸现在可是书协的主席,外面多少人拿钱也求不到他的字呢。”
贺爷爷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的字还差得远呢,也就糊弄那些附庸风雅的外行。倒是你,可惜了啊……”
一提到这事儿就是贺爷爷的遗憾,贺见微的字是他奶奶一手教出来的,打小贺见微在这方面就很有天赋,贺爷爷和奶奶还以为终于有人可以继承他们的衣钵了,可是后来贺见微到了叛逆期,别说练字,成天不学好,三天两头就得请家长。
“我心不静,也不适合走这条路。”贺见微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平时没事练一练还不错,但若是让他把书法当做他毕生的追求,他自问做不到。
贺爷爷叹了口气,“乏了,扶我去睡会儿。”
贺见微将贺爷爷抱到床上去,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门。
下午的时候,贺爷爷的主治医生照常过来给贺爷爷做定期检查。
贺见微将贺爷爷的衣领扣上,转头询问医生,“方医生,我爷爷身体状况怎么样?”
“最近还能吃下东西吧?”
贺见微点点头,“嗯,只是吃得不多。”
“贺老先生的身体状况比较平稳,之前的药可以换一下了。”
贺见微给贺爷爷盖上毛毯,这才和方医生走到一旁去说话。
方医生推了一下眼镜,对贺见微说:“贺老先生的病在那里,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只是给他稳定住,你们尽量让他放宽心别多想。”
这种话贺见微不知道听医生说过多少次了,他爷爷的身体机能已经不行了,这不是像别的病,换个器官就能治好的,这是自然的生老病死,谁也没有办法。
贺见微感觉自己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被人往冰窟里扔,手脚发凉。
送走了方医生,贺见微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要说这个家里谁心最宽,肯定是他爷爷本人,他爷爷随时会离开的心理准备,他做了许久,可他还是接受不了,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心如刀绞,像是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口鼻,窒息得让他喘不上气来。
贺见微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了贺爷爷的房间。
贺爷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瞬间贺见微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他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的。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贺爷爷的脉搏。
还好……还在跳动着。
忽然贺见微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温热,他爷爷握住了他的手,他抬眼看去,他爷爷正看着他。
“见微啊,爷爷在这儿呢。”
贺见微的心脏像是被人揉.捏着,鼻间一阵酸楚,眼眶发热。
他跪坐在床边,将脸靠在贺爷爷的手背上。
贺以良看着自己的孙子,明明已经二十八岁了,是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了,但是在自己面前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抬手摸了摸贺见微的头,“爷爷也很想去看看小柔啊,十年了,她一个人多孤单啊。”
贺见微抓着他的手,摇着头。
贺以良目光平静带着睿智的光芒,“见微,别害怕,有人离开也会有人来到,你不会是孤单一人的。”
贺见微破天荒的在他爷爷这里住了半个多月,还是杨星河过来把他拉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