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了一眼天台另一端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
“还有半个小时,你大概就能看见陈妄,如果他把油门踩到底,”汤城站在天台边缘,视线垂下去,“这一片车都开不进来,他就算再快,大概也只能”他抬手,指尖虚空敲了敲,思考了两秒,往前面两栋楼以外指了指,“到这个距离吧,视野也刚刚好。”
“能看见你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下。”
孟婴宁没出声。
汤城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现在反倒不哭了,不怕了”
孟婴宁侧过头去,眼神里有憎恶。
如果说之前对于汤城她只是怕,那么现在已经不仅如此。
她从来没这么讨厌,甚至憎恨过一个人。
恨不得让他明天就死掉,下一秒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汤城对上她毫不掩饰的视线,抬起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叹息了一声“你错就错在陈妄很珍惜你。”
他转身,消失在天台门口。
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个寸头的男人关上门,铁门吱嘎一声响,紧接着是哗啦啦的金属锁链声音。
孟婴宁脱力似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手腕上的束线带另一端固定在水管上拉扯着她手臂被吊起来,她重新站起来,拼尽全力往外挣,白色细细的塑料带子紧紧嵌进皮肉,她却没怎么感觉到疼。
她垂下头,用牙齿去咬。
怕。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怕。
她刚刚哭也不是因为觉得陈妄真的像汤城说的那样,孟婴宁认识陈妄快二十年了,这些事情除非陈妄亲口告诉她的,不然她谁都不信。
至于关于她的那些,因为本来就是那样的。
从始至终都是她主动的,他对她的喜欢少一些,也只会让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难过而已。
她就是单纯的,真的真的很害怕。
在今天之前,哪怕是在梦里,哪怕陈妄之前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她都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孟婴宁没见过易阳,但是光听着汤城之前用那种语气说那些话,她都觉得毛骨悚然,她吓得连舌根都在颤。
那是长安的亲生父亲,是陈妄的战友,是他很好的朋友。
孟婴宁当时觉得自己一定也快死了。
这个人这么这么恨陈妄,他一定不会放过她,巨大的恐惧像深海里的旋涡,惊涛骇浪冲破云层咆哮着吞噬万物,从陈想的工作室里开始一直压制着的恐惧感在那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结果就真的一语成谶了。
手腕被磨得破了皮,渗出血来,余光能瞥见有红色的光在天台另一端一闪一闪的亮,不断提醒着她死亡在逼近。
孟婴宁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和陈妄的未来,在刚毕业的时候,大学每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甚至更早。
最开始少女时代,还会有幻想,有奢望。
到后来,陈妄的未来里是没有她的。
他会找一个他喜欢的类型的女孩子,可能是高中时候跟他一起走,和他一起买了杯子和粉色的小宠物机的那个女生。
她烫很成熟的卷发,性格温柔,她不喜欢粉色,觉得那些小玩意儿很幼稚,所以陈妄就算买来了也会转手给别人,就像她很久以前曾经得到过的那个小小的宠物机一样。
他们会结婚,会有小孩,会一起陪着他们的小朋友长大,然后再一起慢慢变老。
而孟婴宁自己,她当时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