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站起身时双腿一直在打晃,她狠狠咬着唇,双手撑在沙石地上,以平衡苏哲的身体,再慢慢的一点点的直立起来。从出生到长大,印象里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狼狈过,可是此一时,她哪里还顾得上呢。
“我只要她活着。”
日影已偏斜,萧瑟的冬风刮在她们半湿的衣裳上,瑟瑟寒凉。苏哲的腿很长,晕厥的人太沉,那一双腿几乎要拖到沙石地上,薛挽香反手抱着她的腿往上托,步履维艰却一步一步努力的向前走。
苏哲的脸蛋挨在她的面颊,她微微侧过脸,就能看到她秀致的眉。
只是那双总是含笑望着她的眼睛依旧紧紧闭合着,肩背上的人,呼吸浅淡,仿佛被泊泊流失的血液带走了三魂七魄一般。
“阿哲,我们去找大夫。你听话,不要睡,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馆了。”薛挽香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苏哲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乌金垂落,天边层云越发暗沉,苏哲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薛挽香越来越心慌,可她依然坚持着,一丝一毫都不愿放弃。待到三三两两的灯火映入眼帘,她几乎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渴望,而出现了幻象。
那是一个小小的渔村,离江河不过四五里路,只是她太疲乏,又绕了路,竟然天色擦黑才找到村子。
敲开村落边缘离她最近的一扇门,屋子里走出一位弯驼着背脊的白发老妪。她实在太老了,牙齿都脱落,见到陌生人,神情不免怔住了。
苏哲的身子在往下滑,薛挽香使劲托住她,急得几乎哭出来:“老人家,我和我……我夫君,回家路上碰到了歹人,我夫君受了伤,想在您这借宿一宿,求您行个方便。”
老妪听懂了,点着头侧身让她们进来,哆哆嗦嗦的口齿也不清,还是勉力说着:“扶她到我儿子的房里吧。我收拾得干净,你们住。”她帮不上忙,只得举着灯,引着她们进屋。
屋子破败残旧,土墙上的垒土都斑驳了下来,可好歹是个有屋檐的地方,屋檐之下还有床。薛挽香很知足。
安顿好苏哲,她已累到脱力,坐在床榻边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就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昏睡中的苏哲。
依旧是清朗的眉目,依旧是微翘的薄唇,只是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的手脚越发冰凉。薛挽香狠狠的闭一闭眼,再睁开时明亮如星。她终于将她带回到有人烟的地方,她一定能救她回来的,就像许许多多次,她毫不迟疑的救了自己一样。
老妪烧了热水,泡出一碗粗粝的米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薛挽香道了谢,接过来勺着用了一勺,又放在一旁,摸过苏哲腰间的荷包找银子,才想起来包袱和行礼全都在船上被劫走了,幸而苏哲的荷包里还有些零散的银子。
老妪推着她的手坚持不收,薛挽香将银子往她手里塞,她拍拍她手背,无牙的嘴巴嗫嚅道:“留着给这孩子治病吧。”目光转到苏哲身上,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带了愁苦的哭腔:“我儿子,走了二十来年了,也是这般大的时候,一场风寒,足足烧了三日,眼睛都烧红了,第四日上头,人说没就没了……”
薛挽香听得背脊发凉,她捏着手里的碎银子,声音止不住的发抖:“老人家,这村子里哪里有大夫?我……”
老妪摇摇头,“我们村子太小了,没有大夫。”
薛挽香一惊站了起来。
老妪安慰道:“邻